「你是吧？」男人靠上前，在操练中间休息时附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充满魅惑的力量。
    「嗯？」被询问的人不解回头，鼻尖距离一下子变得极近。同梯们在旁边的树下乘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自然没注意到这边。
    男人嘴角勾起的线条很漂亮，他清清喉咙声音压得更低更加的嘶哑惹人心痒，又问了一次：「你也是吧？喜欢男人。」
    对方一瞬间眼睁得极大，讶异之情溢于表，太过近的距离让他脸部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被尽收眼底，毫无弹性空间，最后他选择沉默不说话。
    男人这回笑出声来，低沉沙哑的笑声像铁鎚敲在他的脑袋上，对方内心严肃的笑不出来自然不觉有趣好笑。但是男人获得了答案，非常明显不是吗？
    「放轻松，我又不会吃了你，这军里多了是喜欢男人的男人。我也是。」为了让对方卸下心防，男人吐实自己的秘密，获得的结果相当成功，对方已经没有起初明显的抗拒。
    对方绷紧的脸庞舒缓了下来，对上男人的笑容也弯起了嘴角。是很靦腆可爱又清秀的一张脸，虽然隐隐有被太阳晒黑的跡象，但并不影响。「你好，我记得你姓程。」
    男人自我介绍：「我姓程，单名建，我猜我爸妈是吵架决定我的名字，才会叫成见。」程建伸出右手，等了一下下，对方才愣着一双眼把手握上去。紧握的两手晃了两下，他绅士的松开手。
    「我姓－－」对方没有说完，就被程建抬手中断。
    「我记得你名字，叫方胤华，对吧？」程建双眼凝视着他，一双非常认真的眼神，像一汪大海令人摸不着方向跟想法。
    胤华报以微笑，点头表示无误。他不擅长聊天，所以休息时间总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同梯们讲着外面的事、自己的事跟听来的八卦。
    「你很安静，不跟大家聊聊吗？」程建扬起下頜，附近的树下聚集着同梯，比较夸张的已经热烈的聊开正比手画脚似乎正夸张的讲述些什么，反观这边，在他未来之前只有胤华一个人。
    胤华微侧头抬手搔了搔光洁的头顶，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没习惯这微刺的手感。他说：「我不太会说话。」
    自从性向问题爆发后，胤华越发地沉默，他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举止也因为这样而变得更加沉稳，但他没有失去太多的笑容，甚至在跟晋海中间的问题解决后找到了更多能让他发笑的事。
    程建不甚赞同的摇头，口中嘖嘖两声，伸出的食指在半空中随着头摆动。「多说就会说了，习惯后会能说更多的话。」
    胤华唇边含着笑，认同的点头，话还没说出口班长扯着嗓子嚷着集合，中断了这次的交谈。
    晚上梳洗完后会有一段自由时间，胤华坐在床上看着第一天让他目瞪口呆的交易画面再次上演。一隻简单的手机似乎是被网友戏称永不损坏的那个型号，和一大把的预付卡在一旁待命，大家排队轮流使用，当然也有人选择下楼使用公共电话，但无论是哪种电话都需要排队。
    每当使用者跟女朋友讲到甜言蜜语时，背后就会出现大票的嘘声，跟各种无法辨别是什么类型的语助词，胤华坐在一旁欣赏两周还看不腻的逗趣画面，不自主地发出了笑声。
    程建的床位跟胤华相隔了好几个，他移动过来胤华还在笑，笑得他也跟着一块笑。几天过去了，程建从进来就知道胤华跟他是同一种人，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观察下来他们的个性可是截然不同，胤华的外貌就像沉静的天使，给予人一种梦幻般美好能够被包容的感觉，程建在这个圈子打滚多年，如胤华外貌的人并不少，但深入骨髓的都是一样的却没有。所以他今天兴起上前攀谈，一如他所想是内外一致的人。
    胤华转头对着程建点头微笑，他不是没想过要打电话，晋海学长大七了，实习变得格外忙碌，比大五大六的状况来说是更加的繁忙。抓不太准时间做电话上的联系，他寧愿把讲电话的时间让更多出来给晋海学长学习跟休息。
    「晚安，你不打电话？」程建背靠着另一根床柱，视线跟胤华一样正看着那群大声聊天的男人们。这里的床是上下舖，每张床上都有豆腐棉被，男生们床上最整齐就是当兵的时候了，绝无脏乱的衣服在上头成山。
    胤华轻轻摇了头，嘴边却啣了一抹有恋爱味道的笑容。
    程建微挑眉，续问：「单恋？」
    胤华笑容微凝滞，再展开的笑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气味。有好几秒，他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程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他拍上胤华的肩膀，语气感慨：「唉，直男有时候就是个麻烦，看你的样子他大概知道你喜欢他。我应该没说错吧？」
    胤华点头，程建捏捏他的肩膀，浮夸的叹了口气，摇头又晃脑。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后又相视而笑。
    新训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月在忙碌中总是眨眼就过。程建是胤华第一位gay友，在彼此性向坦荡下结识，或许是出自于同样的立场，胤华对于程建总有种说不上口的信任。
    前一天晚上，程建掛上电话前还特地问他是否要请亲友帮忙领他出去，他摇头婉拒了。「我妹妹明天会来。」
    当天一早外头闹哄哄，唱名声不断，胤华没有细数短短一段时间里究竟有多少人被领走，但大家脸上充满笑容，名字被喊到的当下就乐呵呵的提着行囊跟好朋友道再见出去了。
    很快的程建的名字也被叫到，率先一步离开了。接着胤华就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喊到，等到见了人满眼的不可置信，又带着点意料中的感觉，来的何止妹妹，晋海学长连同欧学长、方学长也一起到了。
    胤华受宠若惊的表情对上晋海很受用，一见面晋海就先来个大拥抱，将胤华勒的紧紧的，随后五个人浩浩荡荡的离开营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