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回到纪采文的办公室时,池咏由发现里头空无一人,她推开房门,看到厄本还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看起来,厄本这阵子大概是累坏了,才会睡得这么沉。她笑了笑,手指轻拂过厄本的脸颊,便转身走出房外。
    她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那是纪采文平时待的办公室,同时也是她的书房。她才刚走进去,左手边的柜子被由内而外的打开。不管她来过几次,看到这情景仍然觉得不适应。
    「干嘛那种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我的暗门。」纪采文身穿轻薄的睡衣,似乎刚洗完澡。
    楼上是纪采文的私人生活空间,她将楼梯隐藏在柜子里头,只有熟识的人,才知道她就住在楼上的。
    池咏由有些侷促地说,「怎么穿成这样?」
    「本来想去勾引厄本的,谁知道你这么早就回来。」纪采文轻佻地说。
    「我就知道,不能让厄本独自待在这里太久。」池咏由忿忿不平地说。
    走到池咏由面前,纪采文挑起她的下巴,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为零,池咏由几乎能感觉到纪采文肌肤还在往外冒着水气。
    纪采文以魅惑的语气说,「怎么?你吃醋了?是吃我的醋,还是厄本的呢?」
    「我不懂。为什么你明明就不喜欢女人,却一直在引诱我?」池咏由的侷促不安并非因为自己看到纪采文身上的薄纱,而是担心厄本醒来看到这种儿童不宜的穿着。
    「我想知道,在喜欢女人的你面前,我的魅力是不是和对那些男人一样。」纪采文淡淡地笑着,却散发出浓烈的危险气息。
    看着纪采文的笑容,池咏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疼,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为什么不当心理医生?那一年发生了什么事?」池咏由直视着纪采文的双眼。她记得纪采文曾经说过,眼睛是藏不住东西的。
    「你真的想知道?」纪采文的直率出乎池咏由的意料之外。
    池咏由不置可否地看着纪采文的脸。
    「你还记得帮我拍照那天的事吗?」纪采文的脸靠在池咏由的肩上说。
    池咏由木然地摇摇头。
    「不记得是正常的。」纪采文带着自嘲的语气说,「因为那天我对你催眠,结果发生了点小意外,把你的记忆消除了。」
    「这就是你不再使用催眠的原因?」没有对自己的记忆被消除而惊讶,池咏由反而因为感觉到纪采文的脆弱,双手不由自主地环着纪采文的腰。
    「嗯。」纪采文展现出前所未见的柔弱。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池咏由问。
    「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吧?」
    池咏由点点头。纪采文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池咏由想起这和她第一次见到纪采文时,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摄影社的外拍活动。她一到集合地点,就看到纪圣文正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漂亮女人恳求着。可是,那女人却是理都不理,两人像极了吵架的情侣。但当池咏由靠近听到两人的对话时,才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听到纪圣文喊那女人为姐姐,而他恳求的事情,是要他的姐姐做他的模特儿,让他拍照去参加比赛。可是,女人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那女人便是纪采文。
    忽然,纪采文转头看到池咏由,便指着她说,「要我当模特儿可以,但我只给她拍。」
    虽然,纪采文做了这样的宣告,但她并没有那天就当池咏由的模特儿。因为池咏由那时对人像完全没有兴趣,她只专注于捕捉大自然的奇妙,对于纪采文那美丽的外表不屑一顾。每当纪采文站在她的镜头前面,她便将镜头转向另一边,完全不见容纪采文那曼妙的身影。
    或许,是池咏由这种忽视的态度,勾起了纪采文的兴趣。之后,纪采文时常跑到s大找池咏由,两人的交情才在这时候建立起来。
    「那时候,一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纪采文的声音犹如从另一个时空传来似地,将池咏由从回忆里拉回现实。
    「什么?」突出其来的告白,让池咏由大吃一惊。
    「因为喜欢你,才会想当你的模特儿。也因为你从不拍人像,我才能当你镜头前那唯一的模特儿。」纪采文侧着头,轻吻池咏由的耳垂,「一直以来,你不肯拍人像,是因为你对人没有感觉,才会去追求那种可以任人詮释不需任何感情的自然景象。在你帮我拍照的那一天,我向你告白,你也接受了。你对我有了感觉,所以,那张照片才会拍得那么好。」
    池咏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如果她真的爱过纪采文,为什么现在会对她完全没有感觉?
    「那天拍完照之后,我想让你变得更加热情,不要对人再那么的疏离,所以,我对你做了催眠。在催眠的过程中,纪圣文闯了进来,打断我的催眠,同时你也昏了过去,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你对我不再有任何感觉,对那天的事毫无记忆,对人也变得没有隔阂。看起来催眠是成功了,只是留下了副作用,从此我就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守护着你。」纪采文捧着池咏由的脸,亲吻着她的双唇,「我一直爱着你,但你却不知道。」
    背后传来的骚动,让池咏由清醒过来,并推开纪采文。她追着声响过去,挡在她面前的是紧闭的门。
    「被厄本看见了。怎么办?」池咏由站在书房门口,气急败坏地说。
    纪采文耸耸肩说,「没事的啦。我这里最没有危险性的就是那间房了,她把自己关在那里面,不会出什么事的。」
    池咏由回想那间房间的摆设。有柔软的地毯,跌倒摔不死人;有厚实的墙壁护垫,撞墙也撞不死人;没有窗户,就算想跳楼也没地方跳。
    「不行。万一她拿躺椅砸自己怎么办?」池咏由想了想仍觉得不放心,「你有钥匙吧?快拿出来。我要进去对厄本解释。」
    「那张躺椅是锁在地板上的,放心。」纪采文不以为意地说,「你别进去打扰她。」
    池咏由心想,让厄本冷静一下也好,便放下拍着门的手。同时,她也发现这一切似乎都在纪采文的计算之中。「你刚才知道她就站在门口,对吗?」
    「我从她打开门那一刻就知道了。真亏她能沉得住气。」纪采文走回书房,从书柜上抽出一本书,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为什么这么做?」池咏由站在书桌前看着纪采文。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心急。」纪采文气定神间地回答。「照片呢?拿来让我看看吧。」
    池咏由将记忆卡递给纪采文,「你怎么能肯定厄本不会往外跑,只会跑进房间?」
    接过记忆卡,纪采文打开电脑,将记忆卡放入,「在带厄本进那间房的时候,我已经暗示过她,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人在逃避的时候,会找能让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像是棉被里头或是衣柜之类的。」
    纪采文看着照片,厄本的房间里头到处都是书,这在她意料之中,而书桌上的一本书,则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走到书柜前,拿出一本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书,翻开书,快速地瀏览里头的章节。
    「你怎么突然看起书了?」池咏由不明所以地问着。
    「厄本的房间里也有这本书,而且看起来有点旧了,她应该拥有很久也经常翻它。」纪采文翻开其中一页,并将书本放到池咏由面前,「你看这里写的一句话,『人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主人』,是不是很符合厄本现在的状况?」
    池咏由点头。
    「厄本是个极为敏感的人,这样的人很容易接收暗示。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种有关心理学的书,如果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那么书里的文字有可能给她带来一些幻想。特别是这章,讲述人格分裂的部份。」纪采文将书放到池咏由手里,要她好好看看,「她是独生女,小时候应该很寂寞,很渴求有个玩伴。在她看到书里有关人格分裂的讨论时,她发现既然人格可以分裂,那她也可以幻想出一个朋友来陪伴自己。」
    「如果照你这么说,要是她看的不是有关人格分裂的书,而是犯罪心理学,那不就成了杀人魔?」池咏由闔上书本,不以为然地说。
    「厄本看书,是为了获取知识并解决问题。她大概没有事情需要用犯罪来解决,所以,犯罪心理学不会引起她的共鸣。你要是担心,以后和她睡觉的时候,记得穿盔甲。」纪采文赏了池咏由一记白眼。
    假装没看见纪采文那不屑的眼光,池咏由将书放回书柜,「一般而言,精神分裂的人,不都会因为性格极端而陷入疯狂的境界吗?为什么厄本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个性也很好?」
    「那些会因为性格极端而疯狂的人,问题出在他们无法认同自己,换言之,是他们把自己逼疯的。而厄本幸运的地方在于,她完全接纳了自己。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了,是没有办法爱别人的。所以,你应该要感到庆幸,你遇到的是一个懂得爱人的情人。」纪采文旋转高背椅,面向窗外。看样子是诊疗结束了。
    察觉到空气里瀰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池咏由想起刚才纪采文说的那番话。「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那只是说的厄本听的。」纪采文依然背对着池咏由。
    「如果是假的,那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呢?」池咏由不依不挠地问着。
    「我忘了。」纪采文大有一皮天下无难事的态势,企图一如往常地打混过关。「我去睡一觉,厄本出来之后叫我。用分机叫我就好,别跑上来,你知道我有裸睡习惯的,小心又被厄本误会。」
    提到裸睡习惯,这确实让池咏由头疼。纪采文就连跑到池咏由家睡觉,也会旁若无人地裸睡,让池咏由尷尬无比。
    待池咏由从头疼的状态回过神时,才发现纪采文早已逃之夭夭。看来要问出那天发生的事,还得再努力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终于打开,池咏由猛然站起身,跑到门口,看到厄本表情轻佻地倚着门框,彷彿在等她过来似的。
    「我本来已经打算退出,你这傢伙竟然又惹小本生气,让我不得不出来保护她。既然你不懂得珍惜,小本就让我带走,你去和那个漂亮的姐姐卿卿我我吧。」厄本的口气尖锐,和平时那温和的模样有着天坏之别。
    池咏由因为这样的转变而愣住了。眼前的厄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除了那张脸,她完全找不出厄本的样子。
    「小池,你终于出来了。」纪采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池咏由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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