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瘸一拐地，在前带路，虞渊不着急地跟着。
道馆里面乃是一个四合院，摆满了盆栽，里面的花草都精心修剪过，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拿着水壶浇花。
“谢老头，这位小哥点名见面。”瘸腿老人嚷嚷。
浇花的谢斌，转过身，惊讶地道：“小兄弟，你我认识吗？”
虞渊在他掉头转身，看到他那张脸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再看看被修剪的盆栽，心中愈发肯定，“能否找个安静的地方讲话？”
谢斌放下水壶，往一间敞开的屋子走去，“随我来。”
虞渊进屋，取出一杆杆幡旗，插在屋内的各个区域，再摆上灵玉，令阵法运作起来，隔绝外界的魂念感知。
谢斌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动作，也不出声阻止。
待到虞渊将一切布置好，确保在这间房，和谢斌讲话不会被人听见，不会被人以魂念感知，才认真说道：“我是药神传人！”
“药神？哪位药神？”谢斌身形微震，不动声色地道。
“你认识的那位药神，你曾经以记名弟子身份，向他学习过炼药之术的那位药神。”虞渊轻喝。
谢斌深吸一口气，“他都陨灭三百多年了。”
“嗯，死是死了很久，死前将传承布置下来，我偶然所得。”虞渊仔细观察着他，道：“根据他的说法，你……当年就是阳神境修为，三百年过去了，你不应该跨入自在境，在自在境的中期，甚至后期吗？”
……
第644章 小雷霄宗
三百年前的天源大陆，修雷法的宗派，有大雷霄宗和小雷霄宗。
两大宗派，其实本为一家，由一对师兄弟创建。
当年的大雷霄宗和小雷霄宗，实力相当，都有自在境大修坐镇，在天源大陆的下宗排名极高。
那个时期，古荒宗乃当仁不让的下宗之首，大雷霄宗和小雷霄宗，位列前五。
而如今的灵虚宗，在当年，排名极为靠后。
太渊宗，寒阴宗，云水宗之类，在三百年前只是三流宗派，没能跻身到下宗行列。
三百年后，大雷霄宗变成了现在的雷宗，依然底蕴深厚，实力斐然。
反观小雷霄宗，则没落下去，沦为一个三流宗派。
谢斌，曾经是小雷霄宗的修行奇才，此人除了修炼雷法，还对炼药之道深感兴趣，特意去药神宗，找前世的他请教炼药大道。
谢斌想通过炼药的技艺，辅助雷法修炼，寻一条晋升自在境的大道。
彼时的虞渊，还没有成为药神，不是药神宗之主。
他是觉得谢斌这个人有趣，很有想法，就教过他一些炼药的手法，告知他药理。
随后，这位小雷霄宗的修行天才，就成了他的一位记名弟子。
对外，谢斌都宣称是他的记名弟子，私底下的时候，两人是以朋友相称。
“你如何证明，你是他的亲传弟子？”谢斌沉喝。
呼！
虞渊从芥子手镯中，将丹炉“流焰”唤出，坐落在石板地，“这丹炉，能否证明我的身份？”
“流焰！”
谢斌骤然激动起来，猛地上前，两手按着虞渊的肩膀，“你从何处，得到的他的炼药传承？你都知道些什么？他，还有没有留下别的讯息？”
此时的谢斌，在虞渊的感知中，只是阴神境修为。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预期。
听闻这边“小雷霄宗”的负责人是谢斌，他还以为同名同姓，不敢确认，只是抱着看看的态度过来，没想到竟然真是谢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虞渊调整着情绪，让自己心情平复，“你不应该如此的。”
“这有什么好说的？”
谢斌惨然一笑，“百年前，我们小雷霄宗的阳神强者，在宗主的带领下，于外域一个星辰遭遇了修罗族伏击。那一战过后，小雷霄宗就完了。宗主当场魂飞魄散，我的阳神被打碎，还有两位阳神境挚友，齐齐爆灭而亡。”
说起这段往事时，他很是平静。
“外域星河深处，类似的战斗，经常会发生。如小雷霄宗般的宗派势力，一夜间沉寂者，数不胜数。”
“经此一役，我们小雷霄宗实力一落千丈。百年后，只剩下一位阳神苦苦支撑。”
“而我，阳神碎裂后，本体跌落为阴神境。阳神碎了，天魂也就灭了，三魂少了一魂，我重返阳神境的希望就此断绝了。”
“仗着有点眼力劲，我自己要求来青鸾城，在此招募年轻的弟子，想着看看有没有可能，为小雷霄宗挑选一个好苗子出来，重振小雷霄宗。”
谢斌语气悲凉，将小雷霄宗衰败的根本原因，向虞渊道明。
虞渊听的唏嘘感慨。
他知道谢斌说的没错，有很多如小雷霄宗般的势力，征伐天外时，可能在一场惨烈战役过后，就此销声匿迹了。
小雷霄宗的道统，还能保存下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雷宗，那边没有照应照应你们？”虞渊奇道，“大雷霄宗，依然是天源大陆的下宗行列，你们两宗派的道统源头，可是一样的。”
“雷宗？”谢斌冷笑，“他们倒是想好好照应我们。只是，他们的照应，和我们所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说？”虞渊问。
“要我们交出宗门至宝，洞天福地，从此成为雷宗的一部分。”谢斌一脸屈辱，“前任宗主，一生和大雷霄宗较劲，毕生愿望就是希望小雷霄宗在下宗的排名上，能超过大雷霄宗。”
“让我们将小雷霄宗的名头都舍弃，彻底化作雷宗的一部分，有违宗主遗愿！”
“所以，我们小雷霄宗再落魄，再衰败，都不可能去依附雷宗！”
谢斌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蓬！
一声闷响，从外面的院子传来，旋即就听到粗暴的吆喝声，“谢老头，你出来！”
谢斌脸色一沉，道：“你待在屋内，我出去看看。”
虞渊摆布的幡旗，只隔绝里面的气息和声响，外面人的话语，站在阵法内部，是能够听见的。
见有外人闯入，虞渊第一时间将丹炉收起来，再将一杆杆幡旗也给收入芥子手镯。
“你别出来。”
谢斌又叮嘱了一句，才满脸怒容地，从房间踏入四合院。
四合院内，收了虞渊三块灵玉的瘸腿老人，病恹恹地躺在敞开的门前，胸腔气血小天地，有冰莹幽光闪烁。
一个身穿的衣裳，一看就是寒阴宗服饰的修行者，阴神境后期修为，竹竿般瘦高。
这人留着山羊胡，神情倨傲，大大咧咧地，站在四合院内。
四合院的一间间房，陆续有人走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修行境界都不高，只是入微境、破玄境而已。
“就是她！”
等来人看到，一名怯弱绿裙少女，由一间小房子出来，那人眼睛一亮，探手一提。
绿裙少女，被他隔空抓起，直朝着他飞去。
“她，先去的寒阴宗，只是我当时不在，没看出她的修行潜质。”那人咧嘴一笑，对谢斌说的：“谢老头，这丫头我找到了，带回寒阴宗，就没什么事了。”
话罢，她不顾在场所有小雷霄宗门人的愤怒，提着绿裙少女扭头就走。
至于被寒气渗透气血小天的，那位瘸腿老人，他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门外，也有几个负责招收，有天赋修行者的同行，望着他的到来和离开。
“哎，人家寒阴宗，毕竟是下宗阶梯啊。”
“如果是百年前，小雷霄宗没有经过那场灾难，赵敬之，敢如此嚣张？”
“没那场灾难，小雷霄宗的道馆，怎么会和我们在一条街道？”
望着那位寒阴宗的赵敬之，将绿裙少女抓走，过了一会儿，那些人才敢议论。
对这些出自三流宗派的修行者而言，七大下宗的寒阴宗，虽然只高了一个等阶，可地位却有天壤之别。
七大下宗的人，是他们不敢招惹，不敢去胡说什么的。
“谢爷爷？”
几位年轻的小雷霄宗修行者，眼巴巴地看着谢斌，欲言又止。
谢斌强忍着内心暴怒，不断地喘息，令自己冷静下来，随后说道：“被寒阴宗相中，兴许也是她的造化。”
话到这里，他喟然一叹，“今日的小雷霄宗，会埋没她的修行天赋。”
少女，是他仔细勘察，瞧出了天赋非凡，不论修雷法，还是寒阴宗的极寒之术，都很适合。
他判断出，如果宗派悉心栽培，少女的上限是阳神。
现在的小雷霄宗，如果能多出一个阳神来，宗门的实力，都会大大提升。
可现在……
“寒阴宗，赵敬之。”
屋内的虞渊，轻轻摇着头，内心暗语。
“不好意思，给你看笑话了。”谢斌憋屈地回屋，露出很苦涩的笑容，“这样的事情，我也习惯了。谁让我们现在的小雷霄宗，没有自在境大修坐镇，不在下宗行列呢。我留在这里，就是想找到如陈清焰，如柳莺那般的旷世奇才。”
话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我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其渺茫，几乎不可能的。”
“但，说不定会有奇迹呢。”
……
第645章 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