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能干活的一个劳力都没有跑掉,捎带着还把走亲戚的雷鸣他四哥给抓了进去。
日伪军用枪托刺刀就驱赶着这些人往村外走,后面却是一大堆男女老少在那里哭天抹泪。
然后还有那村里的妇女让孩子忙把棉帽子给送出来的。
这里可是黑龙江北部,那白天的气温还在零下二十七八度呢,这不带棉帽子只光着个脑瓜蛋子谁能受得了?
那要是不戴棉帽子的话,有那么二十来分钟,人的耳垂那就得冻硬了。
然后绝不赖(la)悬,只要伸手一掰那已经被冻瓷实的耳垂就会“嘎呗儿”一声,那耳垂也就被掰掉了!
(注:赖la悬,东北方言里夸张的意思)
日军这回是要抓壮丁的,那他们自然也不会把这些壮丁还没有押到地方呢就把那一个个的耳垂都给冻掉了。
所以,他们倒是也没有拦着村里人给这些男人送帽子衣服这些取暖之物。
拖拖落落,半个小时之后,村子里的壮年男子可真的就被抓走了。
“老总,这大冬天的抓我们干啥活去啊?”边往外走,雷老三就和那个伪军排长套近乎。
伪军排长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并不作答。
他能说什么,他还是有点那么有限的良心的,能不让那些日本人奸淫掳掠那就万幸了。
至于他们这回抓的壮丁他是真的没招了。
那日本人大冬天的抓壮丁那能有什么好事情,八成得运远地方关起来留到夏天干活吧。
雷鸣他三哥见人家不肯说,他也没办法,人家那刺刀枪托都在后面顶着呢,就得听话!
于是,这一行人中国人日本兵加上伪军一共近一百人就走进了这洋洋洒洒的雪雾中,留下了一村的老弱病残。
雷鸣他爹所住的这个屯子真的很偏僻,要要进那个村子,单人匹马还可以,可是那带轱辘的马车那是真过不来。
所以日伪军坐着的来的五架马车却是都停在很远的地方呢。
山路难行,偏偏又下了雪,于是这行进的速度愈发的慢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日伪军中间却是终于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只因为,他们知道马上就到他们停马车的地方了。
那五架马车却是就停在了前面那座山的后面。
“都特么快点!要不天黑之前可就到不了十八家子了!”伪军排长扯脖了了喊道。
十八家子那是距离他们离开的这个屯子最近的一个屯子,可是也有二十多里山路呢!
不过,过了山头终究有马车可坐了,人却也省了不少劲。
“虎蛋子,把你揣的饺子给我来几个!”伪军排长招呼自己的手下道。
“排、排长,那饺子都冻上了!你能咬动吗?”那个叫虎蛋子的伪军士兵回答。
“滚特么犊子,我不要外面的,你往怀里揣的时候你当我看着?你当老子瞎啊!”伪军排长就骂。
那个虎蛋子一看瞒不过去了,便“嘿嘿”笑着往前凑,终究是从怀里摸出几个饺子出来。
“排、排长,要不要给日本人吃几个?”虎蛋子就问。
“你特么的缺心眼啊!别吭声,咱们两个偷偷吃。
死冷寒天的,非得把咱们弄出来抓人!”伪军排长低声骂道,完了还没忘偷偷瞟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日本兵。
于是,这伪军排长和自己手下的这个虎蛋子就边走边吃饺子。
“妈的,猪肉白菜馅的,真挺香,就是凉了,凝(ng)住了!”虎蛋子边吃边叨咕。
他这句话说完,走在他前面的雷鸣的三哥和四哥却是都打了个趔趄。
他们两个可是一直在听后面这两个玩应说话呢。
那白菜猪肉馅的饺子那可不就是他们老雷家包的吗?
只是,可惜他们一个没吃到,结果却是进了狗肚子了!
前面的人依旧在雪雾中一步一滑的走。
雷鸣的三哥和四哥赌气囊腮却不敢吭声。
后面的那个伪军排长则是和那个虎蛋子则是就着漫天的雪粉吃饺子。
他们一行人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是开始绕那座山了。
于日伪军来讲,过了这座山那就是他们的福音哪!
毕竟过了这座山,路就好走了,他们就可以上马车了。
他们的出发地是在一个镇子里,离这还远着呢,那还有一百多里山路呢。
那山路也只是勉强能走马车罢了。
可是!
就在最后面这四个人将要绕过这座山的时候,他们就听到前面人群却是“哄”的一声,然后就有日军的“巴嘎”声起!
这是什么情况?
后面这四个人赶过去一看。
咦?五架马车已经变成四架了,并且,那四架马车上已经没有马了,那马车的驾辕却是在地上戳着呢!
天哪,这马车的马不见了,这马车也就没用了,他们却是还需要接着走啊!
而那个伪军排长歪歪头看了看西面。
可惜,今天下雪那自然是阴天。
可是,他就是再看不到那天上的日头,却也难以改变这天要黑下来的事实!
他们抢饺子的时候那都是下午了。
这东北人家在冬天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那从来都是吃两顿饭的。
东北的冬天到处天寒地冻也没有什么活可以干,那既是为了省粮也是为了省柴火,过日子可不都得这样吗?
“哎呀!不对啊!”这时那名伪军排长却突然跳了起来。
“咱们留下的那两个人呢?!咱们留下来看那两个人呢?!”他却是连喊了两遍。
他们是坐马车来的,到了这里马车停住,然后人就徒步去了雷鸣老爹家所在的那个山村。
可是他们不可能只把马车留在这里,那却是留下了两名日军士兵看守马车的!
可是现在,马车没了一架,其余的马也没了,完了吧,看马的那两个士兵也不见了。
这伪军排长一开始看到马都没了,他还以为是招了贼了呢。
可是这时他才回过味来,不对啊!没了架马车还没了,那四匹马也没了。
可是自己留下的那两个人呢,他们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可是有枪的啊!
这不是他们的马车和马都被人给抢了吧!
此时伪军排长忙跑上前去往那雪地上看。
虽然还在下着雪,可是那雪地上倒还是有着马蹄印与车辙印的。
那南北走向的是他们来时所留下的,只是那痕迹已是变浅了许多,那是被不断下着的雪给掩住了。
而却又有一趟印迹偏偏是往东去的,这趟的痕迹就深了许多。
不用问,没的那四匹马和那架马车被人赶着往东去了!
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天都快黑了,也别管是他们的马车是被人偷走的还是抢走的,他们还能去追吗?
那是不可能的!
再追一会儿天可就黑了。
他们也冻饿了大半天了,那天一黑下来,这在这零下二十多度,不,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里他们去喝西北风吗?
对,是零下三四十度,说零下二十多度那是白天,那白天黑夜那可是有温差的!
他们却是还得接着走啊,他们得一直走到那个什么十八家子才能找到热炕头才能吃到热乎饭。
而这,还得是把老百姓从自己家撵出去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