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摸不着头脑。他站直身,被这一下子彻底摔醒了,有点儿委屈地揉着自己尾巴骨。还未等他揉完,他忽然听见教堂外有了动静,似乎有人正在外面急匆匆地敲门。
“神父,特里斯神父!”
“神父,我的父亲病了——求您去看看他,只有您能救他了!”
杜云停听出声音,那是村里一个男beta,只有十三岁。他披上圣袍,迈步而出,拉开大门,扣门的少年站在门外,显然不曾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喊出了神父,盯着他怔了怔。
特里斯神父没有束发。浅金色的头发顺着他的身姿绵延起伏,如同一帘金色的瀑布。这时是黑夜,然而那发丝仍旧发着熠熠的光,好像神父本身便是光。
他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时间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温暖香甜的气息包裹着他,他微微张开嘴,下意识连吸了几口。
直到神父开口道:“人在哪里?”
少年终于反应过来了,忙将他往村子里引,“请您这边走!”
林子里漆黑一片,全靠着少年手中提着的灯的一点光亮。两人脚步匆匆,到达门前时,已然能听到里头的人所发出的痛苦的哀嚎。男人躺在床上翻滚着,他的胸膛上长出了巨大的脓疮,那里头好像含着一张脸,张大狰狞的嘴冲着人笑。
7777骤然一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念叨了两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杜云停也微微蹙了蹙眉。他并没说什么,只按照原主记忆之中的样子拿过圣水,在那一片地方上泼过。他的手慢慢抚在上头,低低地念着祷告词,实际上心中还有些紧张。
依照原主的记忆,这时,应当是由主赐下他的力量。
杜云停不确保主是不是还愿意把力量借给他。毕竟,他可是世上第一个给主唱小黄歌的信徒……
他屏息等待了会儿,忽然感觉手心一热。有什么看不见的人握住了他的手,于那疮口上方缓缓移动。随着动作,伤口处被羽毛般轻柔缓和的光一点点覆盖,不过片刻,那疮口便惊叫着张大了嘴,五官狰狞起来。它瞪着眼,逐渐在空气之中化为灰烬,只留下一道轻的几乎看不见的伤痕。
神站在他身侧,覆着他的手指。
少年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看见父亲又睁开眼,这才喜极而泣。他抱住自己的家人,向着特里斯神父接连道谢,“感谢您!……感谢!主会记住您的功德……”
杜云停没有让他再谢,只温声道:“喂他喝些水,已经没事了。”
少年忙去给父亲舀水,又对杜云停道:“特里斯神父,您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将您送回去。”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特里斯神父的力量似乎比之前还要强。以往,特里斯神父为人治疗后,脸色都会苍白一片;可如今,即使是刚刚对抗了这样恶劣的疮口,他瞧起来也依旧没什么变化,倒像是十分轻松自如。
特里斯神父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送行。
“你还需要照顾父亲,”神父说,拉起了宽大的兜帽,那帽子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留下一小截白皙的下颌,“我自己回去便好。”
少年神色踌躇,显然不放心让神父独自走这样的夜路。
“无事,”神父道,“我在今天刚刚走过这条路。”
少年于是不再坚持,将灯jiāo在了他手里。特里斯神父独自裹着圣袍走出门,向着沉沉的夜色里走去。
他仍旧沿着来时的路走,却不知为什么,越走越进入了树林深处。杜云停不得不停下步子,狐疑地打量着附近的景色。
他是记忆里相当强的人,不会犯走错了路这种错误。可眼前的冷杉树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高大挺拔,分辨不出什么特殊。
杜云停只好接着向前走。那些树好似是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慢慢地引导着他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路上的石头咕噜噜率先在前头滚动着,无数草木都将叶面转过来,向着他,好像是为他送行、向他施礼。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有了尽头。
那一颗率先滚走的石头碰着了杜云停的鞋子。他抬起头,终于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