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那样的爱,无望却又坚定着。
程晚的命途颇为坎坷,她经历的人情冷暖甚过太多人,可事到如今,她还是那么相信爱情。
她相信,捱过荒寒风雪,等来的是温暖春天。
春风至,暖风吹过青草地,带着周幼柔给吴渭渠的一生,许棠与周访先的扶持,程简阳对李洛唐的守护,简喜乐对时君以的陪伴,甚至还有叶闻言和楚慎杨的柴米油盐。
吴渭渠去当兵那年,临行前他对周幼柔说,“我什么都放得下,就是舍不得你。”
两人皆是沉默一阵,周幼柔说,我给你念首诗吧。他走了以后,周幼柔就把这首诗写在墙壁的砖块上。
后来,这些字迹被一年又一年的爬山虎盖过。再后来,爬山虎枯萎了,它们又出现。
小时候,大院里还在玩过家家的孩子们不识字,只是觉得这些字写得很严肃很悲壮。直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们终于读懂了这首诗。
周幼柔站在墙壁之前,把它念给程晚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舒婷《致橡树》)
——
暮秋的最后一片叶子被吹落在地上。
他们的冬天就要来了。
曾经的冬天里,吹口琴的男孩远走他乡。而今的坟墓前,男孩的女孩慢慢变老。
边疆雪夜里的战士,找到了给他暖手心的姑娘。
等待了一整个童年的小孩终于被人放在心口捡回家。
遗憾的过去被绞进时光的齿轮。
时光的齿轮在平和悠然地滚动。
故事的尽头,每一个人都不再拥有年少的意气。
故事的尽头,迷失的人不再相逢,相逢的人不再迷失。
这一年年末,程晚放下了工作。
她喜欢大自然,叶卿花了三年的时间带着她周游世界。
他挣够了一辈子不愁吃穿的钱,给自己放了三年的假,在最好的年纪不再投身于冷冰冰的职场,用腾出来的时间去完成他的浪漫。
他们领了证,没有办婚礼,也没有要孩子,以后也不打算要。
只有在恋爱的状态里,她可以永远做一个心态年轻的少女,不用成为家庭的奴隶。
倘若这一生无儿无女,想开一点,也可以走得了无心事。
一直这样下去也没有关系,叶卿早就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程晚也渐渐地学着像他一样变得洒脱。
这世界这么好,何必拘泥于眼下生活的酸苦。
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有时候长时间不说话也能将对方的心意心领神会。
soulmate的境界,用中国话来说,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们去最北的国境看冰雪,在很长很长的公路上自驾到底,到洛杉矶的海边拍了一组婚纱,圆了她的梦想,在海滩上喝着jiāo杯酒,来庆祝旅途的圆满。
最好的景色,一定是要一起看的,否则心中的喜悦会无处安放。而叶卿和程晚的旅程,两个人就已经足够热闹。
走累了,就回到故土。
前些日子,宁城的军队撤编,文工团也封了。家属院现在已经不住人了,里面的光景有一些萧条。
叶卿说趁着它还在,想回去看看。
快入冬了,天气yin沉着。
有人来拍纪录片,说要清场。
恰好清的是吴岩的那个院子,叶卿没能进的去。
他和程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听见外面的大道上有个小女孩在跟剧组的人聊天,女孩的声音很洪亮。
“我叫叶巧,我的英文名是chocolate,这是我大伯给我取的名字,我爸爸说大伯缺心眼儿,但我觉得他还是挺好心的,因为他说他希望我像巧克力一样甜。”
嘴皮子挺溜的小姑娘说完这些话,大家都笑了。叶卿和程晚回头看去,女孩恰好也看到他们。
她活蹦乱跳地过来搭话,“你们是来参观的吗?”
她扎着马尾辫,四五岁大小。跟个小大人似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