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都知道他们兄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贾琏倒是来者不拒,甚是兜揽,只是他年岁渐长,也知道拿捏分寸,小事自己应承,大事都要跟弟弟商量,倒也没有什么纰漏。
一直忙到正月十五,贾琏才吩咐谢绝一切外客,在荣府后花园的大花厅里摆下几桌酒席,专请亲友。
邢老太太自然是高坐首席,她年龄虽还不甚老,却打扮行事处处模仿贾母当年的做派,也令人设了个短榻,自己歪在上面,笑盈盈地看着满堂儿孙。
榻旁她自己的这一席上坐着她宠爱的孙男孙女,有贾芾、贾葳、贾蕤,还有贾环的女儿贾芬和儿子贾芳、迎春过继来的儿子孙维荫,只这六个孩子算是跟着老太太坐。其中维荫的年龄最长,行事如小大人一般,很是沉稳,尤其关照贾蕤和贾芬两个女孩子,甚是体贴周到。
东边一桌是黛玉为首,坐了尤氏、迎春、岫烟、贾环的媳fu和巧姐,西边的一桌是贾蓉的媳fu为首,坐了贾兰、贾芸等本家里草字辈的家眷。另外几桌都是请来的亲友家的女眷,也有带了尚未成年的男童同坐的。
游廊上下用屏风隔开,是贾琏的首席,坐了贾琮、贾环、贾珍,另外贾兰、贾蓉、贾芸等人各安其席,还有巧姐的女婿板儿和岫烟的女婿薛蝌也在席上坐了。
一时间几十个人团团围坐,笑语盈耳,锦绣满眸。邢老太太向下面望了望,尤嫌人少不热闹,不复贾母当年的盛况。她当年对自己的婆婆又厌又恨,其实心里头却也又妒又羡,所以如今自己成了老封君,不知该如何拿捏,便处处不自觉地模仿贾母,其实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如今日席上的酒具,是一色的明成化红地掐丝珐琅彩,在邢老太太看来是富贵吉祥有体面,在几个真正经历过富贵的女眷眼里,未免戗俗。
听了几出吉祥戏文,大家便说笑话取乐。一时梅枝传到了贾兰手中,贾兰正经惯了,不会说笑话,便道:“我说个真事儿吧,却是听来的。说是有一个古董商人,于乡间游玩,忽然瞥见一家农户喂猫用的碗是一件珍品,于是,那古董商人便千回百转地夸赞猫好,买下了这只猫,抱着猫要走时,又装作无意地说,为了这只猫好养活,把那只碗也让我拿走吧。”
众人便都笑了,尤氏捂着嘴笑道:“原来不是为了猫,却是为了碗。这古董商也好生狡猾。”贾兰冷笑道:“也不过是商人重利而生jiān猾,老农愚昧而易上当,都是不读书之过。”同席的薛蝌和板儿便有些脸上挂不住,都讪讪的。
贾琮听了贾兰如此言语,心中有些不舒服,想此人品行着实怪异,自从入了御史台,便似得了尚方宝剑,成了六亲不认,见树都要踢三脚的角色。这样一想,便也笑道:“兰儿的这个笑话虽然好笑,却还没有讲完。还有个尾巴,你们可知道?”贾兰诧异摇头,众人便怂恿贾琮接着说。
贾琮便缓缓说道:“那农户听了古董商的话,却也笑了,说:‘你拿了碗去,我再怎么卖猫呢?’”众人顿了顿,回过味儿来,不由得皆大发一笑。巧姐虽为农家fu,言谈爽利一如熙凤,便快嘴道:“三叔这个笑话续得好,把人家当傻子的人,焉知自己不傻呢!”众人越发笑了。
迎春为了躲孙家那些亲戚的是非,便带了儿子回娘家过年,此时正察言观色,见隔席上贾兰的媳fu强颜欢笑的怯怯的样子,不由得触动心中的隐痛,约略明白这个美貌的少fu为何新婚不过三年,看着就如萎谢的花朵一般——她自己也曾有过那样不堪回首的往事,只不过孙绍组粗豪,贾兰冷清,然而两个人xing情中都有着残忍迁怒的因子。她看着那贾兰媳fu,心中既怜悯,又无力救援,方才的喜悦忽的烟消云散,只剩凄凉。
这场家宴虽说是平儿一手cāo办的,平儿却是没有坐席的资格,只在下面张罗。此时见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便命厨房煮什锦元宵,盛在琉璃碗里端上去。那什锦元宵是平儿腊月里特意请来的南边的大厨来府里现做的,虽然说并不是人人都会说好听的话,但是人人都欣赏美味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