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通行冷冷地看着屏幕，阴鸷的神情不加掩饰。
    月崎辉说道：“不好意思，可以把电脑端到星野身边吗，我主要是想让她看一下。”
    “为什么老子要照做？”
    “好吧，你确实不一定需要按我说的做。不想让她看见这段影像，这也是出于你想要保护她的信念吗？”
    面对月崎辉的调侃，一方通行不为所动，神色沉寂如水，直接骂回去：“关你屁事。”
    “没办法，那只能让她听听声音了，星野，你能听到我的说话声音吗？”
    通过男人的说话声音和语气，星野白羽认出了他的身份：“老师，是你。”
    “嗯。”月崎辉笑着应了一声。
    星野白羽：“恰好是这个时候找我们，妹妹们受到精神攻击的事，也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月崎辉说道，“这正是我想要找你谈论的事，你们想救妹妹们吗？如果你不忍心看见她们受伤的话，就得按照我说的做，我的实验需要你，星野。”
    “接下来，你一个人来我的实验所，我给你一小时的时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需要你稍微配合我一下。如果你同意，我就立刻撤销精神攻击，但你要是不照做的话，我手上还有三百多个妹妹们，我将会把她们全部销毁。”
    “拿妹妹们做人质，老师，没想到你是这么卑鄙的人。”
    “时间只有一个小时，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月崎辉说完，就断开了影像的播放。
    影像刚消失，一方通行便说道：“你不许去。”
    没有征询星野白羽意愿，一方通行单方面切断了她的选择。
    看见月崎辉发来的妹妹们影像，令一方通行感到怒火中烧，恨不得把对方从屏幕里揪出来打一顿。
    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后，他自觉对妹妹们有亏欠，想要去守护剩下的妹妹们，但这不代表可以用牺牲白羽的安危，来做到这点。
    星野白羽望着一方通行，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相信一方通行并不是只做决定，却不解决问题的人，他一定正在想更好的方法，自己更应该给他一点时间，不用再问些没有建设性的话。
    一方通行放下电脑，闭上眼，回忆了下刚才播放的影像——关着妹妹们的房间的影像。
    每一处细节。
    即使没有刻意去记，他所看过画面，都能在脑中搜索到。
    影像将整个房间都拍摄进去了，一共361个妹妹们，窗户被黑布封住，无法判断地点，房间内东西很少，并没有明显具备地区特色的东西。
    但还是有线索的……
    《量产型能力者》计划书、再加上那些妹妹们的着装上的细微差异。
    没过一会，一方通行便条理清晰地说：“我知道妹妹们在哪里了。我去把她们救出来，你留在这里，帮星野网络抵御攻击。我们晚点，再去把精神攻击的源头一个个清除掉，多花些时间而已，根本不需要那家伙。”
    星野白羽扶着妹妹，点了点头。
    *
    四十分钟后，一方通行到了预计地点。
    摧毁警卫系统，他很快到了影像中的房间前。
    可不知为何，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越靠近那个房间，那种诡谲的气氛就越加浓郁。
    手搭在门把手上，冰凉的把手，带着一股熟悉的森然冷气。
    时间紧迫，一方通行没有迟疑，倏地打开房门。
    入目的是一片血红。
    *
    星野白羽扶起晕倒的妹妹，把她挪到沙发上，自己坐在一旁，专心地防御住精神攻击。
    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再次亮起，月崎辉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月崎辉一上来就说：“一方通行已经找到那三百个妹妹了。”
    书卷气满满的男人，扶着金丝镜框，幽幽的叹了口气：“明明是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个脑袋都这么灵光，我真是要被你们打击到了。”
    月崎辉口中这样说，但脸上丝毫没有受打击的失落，嘴角依旧微微勾起，带着不近人情的温和浅笑。
    “老师，你应该不会是只想来实况转播吧。”
    “我主要想和我的学生聊聊天，星野，最近还好吗？”
    “明知故问。托你的福，我很不好。”
    “已经分析到这一步了吗？”月崎辉干脆大方地承认，“没错，那些实验全都是我暗中推动的。”
    “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是我？”
    月崎辉：“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你自己的素质判定报告，你拥有达到lv6的潜质。”
    “……所以，才把量产型能力者换成了我？”
    “嗯，本来那群家伙还在担心精神系能力不好控制，不过我研发的芯片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本来按照我的计划，量产型能力者生产出的妹妹们被用于绝对能力者计划中，在那个计划，能够一举两得地创造出两位lv6，可惜功亏一篑啊。”
    月崎辉摊手：“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对于我们的最高领导者董理事长来说，这两个计划本身都是无所谓的幌子，董理事长并不在意lv6的样子。”
    星野白羽紧紧攥住拳头，咬牙道：“你最近搞出的这些实验，都是为了让我成为lv6？造成那么多受害者，就为了这个？”
    “成为lv6……可以说是这样的，也可以说不对。既然董理事长看不上lv6，那只有lv6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目标应该是超越它，我想制造超越lv6的存在。”
    “超越lv6？我不是很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月崎辉轻描淡写道：“踏足神之领域，拥有神的力量，这才是我的目标。”
    面对这种中二发言，星野白羽有点无语。
    怎么？你也想成为新世界的卡密吗？某个计划通都没做到，还有其他人能做到？
    星野白羽：“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还记得学园都市追求的是什么吗？是终极的智慧。人类无法做到跟神同等级的计算，因为一个人的智慧，一个人计算力都是有极限的，所以，不是很简单吗？”
    月崎辉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不紧不慢地说道：“只要联结更多人的大脑就行了，将许多人的智慧和计算力汇聚在一起，那便是终极的智慧。”
    星野白羽：“这样就足以成神？想要进入神之领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吧，只联结大脑不够吧？”
    “不足够？”月崎辉笑了笑，“六十亿人的大脑网络也不足够吗？”
    星野白羽睁大了眼睛：“你是认真的？”
    “用人脑掌控的能力联结起全球六十亿人的大脑，形成一个庞大的、名为‘人类’的大脑网络。”
    “通过一个核心，将所有人的意识凝聚在一起。那个核心可以说是‘人类’意识形态的整体集合了。”
    “六十亿人的意识集合，六十亿人大脑的计算力总和，六十亿人的智慧凝聚而出的结晶……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神的话，那她又算是什么呢？”月崎辉说道，“嗯，就算不是神，我也认为是很值得期待的结果。”
    星野白羽感觉全身发冷，她的内心不得不认可月崎辉所说的可能性，又想立刻否认他。
    因为这些……也太荒唐了吧？
    她说：“怎么可能连接六十亿人的大脑？做不到的，就算你真要让我陪你的实验，我也无法做到。”
    “可以的，只差最后二步了，其他条件已经在前面的实验中满足了。”
    “其一，将大脑的所有计算力几乎应用于超能力计算，其二，操控好体内暴走的超能力，这两点，在divine的实验中，你已经做到了。其三，使用其他的人大脑辅助自己计算，特力研原嶋治夫的实验中已成功。其四，分布在全世界的妹妹们，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剩下的就很简单了，通过全世界的妹妹们，将周围人的大脑一个接一个地连接起来，每多连接一个人的大脑，将会得到那部分的计算力加持，逐渐地联结起六十亿人的大脑。”
    “接下来，只需要完成最后仪式，你就能进入神之领域了。你现在也知道有魔法的存在吧？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参考了一下他们的仪式。他们在掌握了魔法领域的知识后，还需要进行一个特殊仪式，才能达到神之领域。”
    “大多数魔神的那个仪式都和‘死’很接近，例如‘主动饿死’，‘金字塔中陪葬的仆役集合而成’，还有‘亲手挖出眼睛’，‘尸解仙’……看上去有很多种方式，我能找出的唯一相似之处，大概是有自残倾向的仪式。”
    “所以，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个仪式，星野，你知道绝对能力者计划中死去妹妹的数量吗？”
    电脑突然蹦出一个窗口，播放出妹妹们的影像，白色的房间内，站着上百个妹妹们。
    因为月崎辉奇怪的话，星野白羽边看边数，一圈下来，入镜的妹妹数量恰好是361个。
    这些就是月崎辉拿来做人质的妹妹们？可是影像中并没有出现一方通行的身影啊，难道说，从一开始就……？
    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中，星野白羽抬起左手，用力握住右手臂，拼命稳住身体的颤抖：“你刚才说，一方通行已经找到他们了？”
    “我学生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没错，这只是录像，这是她们生前的录像。”
    月崎辉轻描淡写地说：“我早就已经杀了她们。”
    星野白羽盯着影像中活生生的妹妹们，感觉胸膛喘气有些困难：“为什么要杀了她们？你的目标是我，和她们没关系啊！”
    “这就是仪式。以前你是不是遇到一个叫做菱形干比谷的脑科学家。我不希望让你去自残，那样风险太大，我的实验不能缺失主体，所以，需要替代品，比如说，一万次死亡的记忆之类的？”
    “老师……”星野白羽咬牙道，“你真是个人渣。”
    月崎辉冷静道：“我不否认。”
    “绝对能力者计划中，妹妹们死亡次数9639次，距离一万，还差361次。你正连接着星野网络，我马上将会把剩下的死亡记忆，传输到星野网络中。”
    “不可以逃开哦。我已经将对妹妹们大脑的攻击调成最大幅度的了，你要是敢躲开，她们就完蛋了。”
    月崎辉的镜片在显示屏的映照下，泛着淡淡蓝光，嘴角的笑疏远而淡漠。
    他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械，正机械化地通报着实验的进程。
    他对星野白羽说：“接下来，去死361次吧。”
    语气轻松地，就像在问你今天吃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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