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再次心平气和了起来。
他甚至无视了年怜丹暗算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区区一个西域小国而不惜迷惑一个所谓公主、要与之联姻生子继承王位……
石之轩根本不想回忆自己经略西域、将西域诸国玩弄掌心的过往。
也不想细思量以那少女公主的年纪,这个西域小国王室该被年怜丹逼迫背离国土多少年、而这么多年都没能收复那么一个小国、居然还要回头与其王室联姻生子继位才能收取民心的年怜丹又是何等无能……
反正又不是他的传人。
等这里的石之轩有本事掀翻棺材板再说吧!
石之轩如此心态,也真是够佛的了。
架不住场下一个小丫头,也不知道何等倒霉催的,本来对阵之时口出恶言也是常事,更别提之时混战中的一句无声唇语——
年怜丹这个现任花间派主都没留意到呢!
偏巧石之轩腻歪看年怜丹并其余魔门众,又不知为何不愿就此离去,便只把目光落在与魔门众对战的另一方处,又可巧多凝视其中浪姓剑客几眼,竟叫他心有所感、疑惑寻来,石之轩随意移开目光,就撞到那么一句未出声的唇语。
“什么花间派、什么花中仙!明明是个摧花淫贼!”
——敌我对阵,无分男女。
按说在这混战之中,年怜丹对敌方任何人出手,都无所谓对错。
甚至无谓输赢,只有生死。
偏偏年怜丹一贯名声,又刚出场时候暗算(还没暗算得手)一回,如今落得给人骂这一声,可真是……
——要命的是,还捎带把花间派一并骂进去了。
对于石之轩来说,再如何佛系认知那不是自己的花间派,也还是花间派。
石之轩身兼两派,但正经出身,却仍只有花间派。
补天阁的传承,原本就是花间派的上上任掌门、曾经的魔门圣君慕清流,从前代补天阁典籍保管人手中谋来的。
再往下传承,自然传的是其中武学部分,心性精神,到底花间派为主。
只可惜至高武学功法,往往讲究心为器用、气由心发,石之轩一心花间为体、补天为用,却到底被补天阁功法影响了心性。
纵惊才绝艳,自创不死印法以融合两种功法,到底未竟全功时又遭逢爱妻不幸早逝诸事端,险些儿落得个精神分裂、无缘大道的下场……
亏得后来遇上双九,过程曲折了些吧,石之轩如今也总算达成一体一用的初衷。
偏偏如今用者传承断绝七百余年,体者传则传矣,却委实给传得面目全非——
且还给人明晃晃挂嘴里唾骂了!
圣门二派六道,要说那一派最臭美最自命清高、那一派最风雅最卓尔不群,舍花间派其谁?
从来都是花间派中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
从来都是花间派传人惹得百花竟争艳,他却只管东君去无情的。
——如今倒给人捎带着骂淫贼了!
也亏得骂人的是个小姑娘,又颇为忌惮不曾骂出声来,石之轩不悦归不悦,倒不至于冲这么个小丫头出手。
——当然,他还是出手了。
——一脚踹飞年怜丹。
石之轩并不以腿法著称,然而万法归一,修为到了破碎虚空的地步,偏不巧因着破碎错地儿,跑到这么个武功最强者、当今天下剑术大宗师“覆雨剑”浪翻云也还没真正触摸到破碎虚空界限的地界儿,那和拿满级大号欺负人有甚区别?
需知石之轩在一旁看了小半天,这双修府中两方混战恁多人,也只得浪翻云与里赤媚二人先后得有被窥探的感觉——也仍没能确定石之轩的位置呢!
如今石之轩陡然现身出手,不只年怜丹被他一脚踹飞出去,飞出去的一路还顺便撞飞好几个人,连带着匆匆赶来的前代双修府府主夫妇都给撞飞出去一个。
年怜丹在这一路也不是没有试图挣扎,然而每一个腾挪、翻身的尝试都是徒劳无功,石之轩那一脚仿佛轻飘飘地没多大力道、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内伤,却偏偏在他试图动作的时候,又有一股子气劲陡然冒出,压得他全然无力,只能如被猫咪滚过头的毛线球一般翻滚出去。
直至年怜丹撞飞了前代双修府主谷凝清之夫许宗道、也即是那个唇语唾骂花间派的小姑娘之父,那股气劲方才散去、年怜丹也才得以稳住身形。
一时全场静默。
或为石之轩风采所惑,或因石之轩武功骇然,或思量石之轩立场者。
半晌,浪翻云豪迈一笑,抱了抱拳:
“在下浪翻云。未知何方高手当面?”
里赤媚亦不甘落后,同样施了一礼,更问:
“不知里赤媚可有能为阁下效劳之处?”
石之轩打量他二人几眼,笑容温和,言辞却稍显霸道:
“我是石之轩。效劳便不必了。”
石之轩向着年怜丹走去,步伐似慢实快,不等年怜丹想起“石之轩”究竟何方神圣,已又行至其跟前。
这一回倒没有再来一脚,年怜丹却宁可给他再来一脚呢——
石之轩可不在乎他愿意如何,只管顺从本心,将手往他头顶一拍,瞬间就把年怜丹一身武功废去七八分,叫这原本仿佛三四十岁大好年华的男子瞬间鹤发橘皮、苍老不堪,却又在四目相对之时,运转他从自身所中黄粱梦法中摸索出来的真气幻术新用途,硬生生将花间派功法给年怜丹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