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余蔓摸摸鼻子。
完颜洪烈就这么跑了?真就不做人了?亏她那么自信,以为连唬带吓,打打感情牌就能了事,这下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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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洪烈不相信和管家拖着郭芙从密道逃跑,从陆家庄外的一丛茂密的蒿草中间冒头,逃到陆地上没跑多远,两人对郭芙的处置问题产生分歧。
当余蔓、郭靖、黄蓉等人沿密道追上来,入眼便是这样一幕,完颜洪烈倒在血泊中,胸口埋着一把刀,郭芙口塞破布,双手被铁链禁锢,管家两眼血红,举起尖刀欲刺郭芙。
就在郭芙命悬一线之际,黄蓉掷出峨眉刺,正中管家眉心,管家倒地身亡。
郭芙吓呆了,扑通一声跌坐,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不是我,娘,不是我。”
“他们要灭口,我摸到刀就捅了出去,我没想杀他,娘,我真的没想杀他,是他们要杀我。”
黄蓉心疼地用衣袖掩住女儿的脸,让她不要看地上的血和尸体。
生命在流逝,完颜洪烈看到青灰色的天空下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他拼尽力气伸手一抓,只抓到一片薄薄的衣角。
余蔓走到完颜洪烈身边,低头俯视他良久,才慢慢蹲下。
眼前的面容一步步放大,完颜洪烈怔怔看着,眼底滑过一丝清明,这不是惜弱。
他攥了攥指缝间的衣角,“惜弱,惜弱......她在哪儿?”
当年他领兵在外,妻女留在中都,没想到叛徒献城投降,蒙军铁蹄长驱直入,中都尸骨成山,少有生还。他一直抱有希望,觉得妻女有生还的可能,毕竟,惜弱的武功那么好。
这些年,他不断秘密寻找,直到今夜,他第一次发现了惜弱还在世间的痕迹。这个女孩,长得像惜弱,知道他是谁,又是完颜家的人......倘若他的女儿活到现在,也该有二十五岁了,话说这小龙女今年多大了,她若生得面嫩一些,未尝没有二十五岁。
余蔓看了一下完颜洪烈的伤,刀口戳在心脉上,没救了。
她几次开口,都被叹息淹没,最终还是委婉地告诉完颜洪烈,“你应该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完颜洪烈泛着死气的眼珠转了转,也不知有没有把余蔓的话听进去,他又问:“我苦命的女儿在哪儿?”
余蔓面露不忍,心情沉重地掰开完颜洪烈攥她衣角的手,握住,轻声说:“在这儿。”
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那枚证明身份的玉佩,塞到完颜洪烈手里。
完颜洪烈吃力地抬起头辨认玉佩,用指腹摩挲玉佩上的记号,不觉流下泪来。
“你们有给我取名字吗?”余蔓好奇地问。
“大名没来得及取,取了个小名,叫敖鸿达。”完颜洪烈虚着眼,努力把余蔓看仔细,“你知道敖鸿达是什么意思吗?”
余蔓愣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回答,“人参?”
前世她给完颜洪烈唱过一首女真歌谣,她只会唱这一首,歌词也似懂非懂,大意是勇士们进山挖人参。
完颜洪烈哽咽,“人参娃娃......为父对不起你,让你生在这乱世,骨肉分离,为父更对不起你娘......”
惜弱那样有神采的女子,在他身边活得郁郁寡欢,他能给惜弱的幸福,只有赵王府一方小小的天地,出了赵王府,到处都是刀剑风霜,他倾尽全力为惜弱遮挡,可还是有太多顾不到的地方。
“六郎,我们何苦这么可怜”,惜弱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咯噔一声,非常惶恐,因为他感觉到,惜弱想要放弃。那段时间,他小心翼翼,除了必要的公务外出,都是在家陪着惜弱,最后惜弱没有走,因为,惜弱怀孕了。
他们盼了好多年的孩子,终于降临,他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出现转机,殊不知相聚的日子所剩无几。
在完颜洪烈弥留之际,余蔓问他,“你的后事,怎么处理?葬在江城,还是送你回故乡?”
故乡?他生在中都,可他不想葬在那里,哦对,他还有另一个故乡......完颜洪烈嘴唇动了动,“把我的骨灰,在不咸山上撒到混同江里。”
惜弱的尸骨不知流落何处,他一个人埋在土里,太孤单,还是烧成灰,或随水而去或散落风中。
“好。”余蔓应下。
完颜洪烈咽下最后一口气,余蔓想等他身体冷一些再去拔刀,就坐在一旁出神。
郭靖难掩悲痛,“陆叔叔他到底......”
“他是金章宗第六子,完颜洪烈。”余蔓平静地说。
人已经死了,给大家解解疑惑也无妨。
“赵王完颜洪烈?”朱聪挠挠下巴,略一沉吟,“那么那位宋人王妃,就是包惜弱喽。”
方才余蔓和完颜洪烈的对话,一圈人都听到了,稍作联想,不难得出正确的结论。
“你是陆叔叔和姨母的女儿。”郭靖愕然,他的思路要比旁人慢一拍,这才火急火燎地追问余蔓,“你娘呢,她现在何处,在古墓吗?”
余蔓怏怏呼出一口气,摇头道:“她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她也许不了解包惜弱,但她了解她自己。
“当年她把我放在终南山下,包我的小被子上都是血,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那么做的。”
郭靖捶胸大恸。
这时,朱聪冷不丁插进来一句,“你娘为什么偏偏把你放在终南山下?她想你长大当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