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病床上“看”蠢弟弟捧着手机打游戏。
小孩子基本就这样,在事态不紧急,或者紧急事态已经过去的情况下,总会找机会玩耍。
如果凶他们的话,还会特委屈地来一句——那现在该干嘛?
而家长一般就会词穷,默然两秒之后多半会说——去学习!
但我才没那么无聊。
“哎呀,没想到爸爸妈妈的名字竟然是林远山和李红叶啊,真是普通。”我对林殊说道。
之所以得知他们的名字,是因为手术需要签字的关系,两个人刚一听说,就都坐飞机赶回来了。
我在他们向主治医生——不是罗曼——咨询的时候听到的。
“不然你以为他们叫什么?”林殊头也不抬地继续打篮球“撞到头失明就够了,再失忆我可不奉陪。”
“我觉得‘林诗音’和‘李寻欢’不错。”我随口说道。
“爸爸好像不认识姓龙的阿姨。”蠢弟弟打着篮球竟然能接上梗。
“那林震南——”
“小心我殴打病号啊!”
啧……又被发现,算了,还是想想爸爸妈妈的名字吧。
这两个名字说普通,确实是那个年代普遍会用的名字,说不普通,却是因为它们刚好成对。
爸爸妈妈的网名分别是“远山漫红叶”和“红叶覆远山”,谁是一家之主,简直一清二楚。
能把真名写进网名的,本身起名水平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才会给自己的女儿起名叫“林好”,完可以想象,等有儿子的时候,他们一定抓瞎了,难道要叫“林坏”、“林歹”?
最终他们绞尽脑汁起了一个字型里面有“歹”的“殊”字。
坏猪?
没文化的蠢弟弟可能为这个名字还自豪了十几年,结果《琅琊榜》一出来,他就变成了赤焰军少帅。
然后,那段日子正沉迷fgo的我多半就会跑去吐槽说“我就是江左梅林啊!哈哈哈哈!”
所以说,他因为感觉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才拒绝搭理我……
……卧槽?
这脑补的过去怎么跟真的一样?我不是真的这么干了吧!
蠢系统?提示姐姐?
哼,原来如此,时间悖论还有这种意思吗?
在“现实世界”弄出过往经历的现实映照,让感染者以为过去发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预知梦”,然后按照“预知”赋予与感染者记忆中的“现实世界”一样的遭遇,最终因重病死亡。
那么,我无论是以为“这是历史,不能破坏历史而自愿死掉”,还是以为“之前的经历是梦,但反正要死了,试一试超凡力量”,都会导致这个世界丢失或毁灭。
所以,明明是“时间悖论”,却没有出现什么拿着手机在世界线里乱跳的,拿着月光宝盒大吼“波若波若蜜”回去救老婆的,或者动不动就遇事不决,量子力学的。
它只要能影响我一个便足矣。
按照这个逻辑,蠢系统和提示姐姐无法出现的原因就很清楚了,因为他们一旦联系我,就等于帮我确定下“真实”,会因此直接破坏掉“末日元素”毁灭世界的可能,等于代替我收集了“时间悖论”。
你是一个成熟的蠢系统啦,应该学会自己收集末日元素啦。
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很可惜,因为医生出现了、芙芙也出现了,还有玛修,也算是出现吧,并且所有的超凡元素都只包含在对话和幻想里,并不足以令这世界崩溃,如果“时间悖论”有意识的话,一定快急死了。
总结来说,我目前的职责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坚信自己没死”,听起来就很可怕的样子……
————
“儿子,让一下。”
“小好,别怕,术前检查。”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爸爸妈妈和一个推着哗哗作响的小车的医生走了进来。
为什么叫他儿子叫我小好呢,因为不管是叫小叔,还是叔叔,还是阿叔都有问题,差辈了。
虽然芙芙不在——那晚之后,它被罗曼给抱走了——但我也能从那哗哗声中依稀“看到”那车上的东西,除了更换眼药,其他应该是抽血检查的。
“没事,就算怕血,现在也看不到。”我随口应道。
“呵呵,小姑娘很镇定嘛。”医生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的大妈,我想了想之后给她套了个斯卡哈的外表。
“正所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眼瞎的没事,眼明的吓死。”我继续胡说八道。
“哎……医生你别在意,小好她一紧张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妈妈在后面拆我的台。
“没事,我感觉还挺可爱的。”女医生的手探到我脸旁拆纱布。
“可怜没人爱,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这是林殊在吐槽。
“你给我等着,我回头就找个喜欢打小舅子的男朋友。”我反唇相讥回去。
“罗曼根本打不过我——呃。”
“……儿子,你跟我出来下。”
“老女人!你算计我!”
蠢弟弟被妈妈拽着耳朵揪出去了,计划通。
“呵呵,罗曼医生吗?”女医生笑道“刚认识他的话,会觉得他是个懒散、浮夸、胆小、贪吃,喜欢摸鱼,没事就偷偷上网看虚拟偶像直播的傻瓜,而认识久了,你就会发现——确实如此。”
“噗唔,您别逗我笑。”我连忙捂嘴。
“精神还不错,眼睛的情况也还好,”女医生拆掉了纱布,翻开我的眼皮瞧了瞧,向留在屋里的爸爸说道。
“唔,医生我问下,”爸爸也凑到病床前看了看我的眼睛“这眼白上大片大片的圆形黑斑是正常现象吗?”
啊?什么?我转动着眼球,不过仍然没有一丝光亮,还是深灰与银蓝的世界。
“晶体充血的后遗症,只是淤血而已,术后很容易就能自己消失。”女医生应道,然后去小车上拿了什么东西“来,乖女孩,抽血化验。”
绑皮带,握拳头,消毒,扎针抽血,松皮带,用棉球按住针眼,一气呵成。
“所以说真没什么好怕的嘛,每次组织体检都有这么一项。”我按着臂弯向爸爸说道。
“不对,等一下,医生?”爸爸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它怎么红了?”
什么玩意?
正疑惑间,我忽然感觉到手上按的棉球变得湿漉漉的,下意识地动动手指,却感到不停地有液体从针眼向外涌出,很快就浸湿了整个手肘。
谁!谁抱走了我的血小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