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大伙儿似约好一般,起的特别早,且整齐划一,用过早饭,各人按照分工忙碌起来。
田地的村民也早早到了,瞧着一望无际的银色雪海,怔了半日,先前他们报名那会儿子,大致知晓了棉花的用途,想着暖融融的棉被,柔软的棉布,不禁心下有些异动。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其中一人道。
“这些日子就辛苦大伙儿了,先前咱们已经说过,按照各人所摘棉花的多少给工钱,不过当心划手,倘若谁觉着辛苦,不愿干了,说一声就是…….”夏志安道。
众人听闻,陆续去曹氏、青叶、小慧那边领帽子、手套、布袋。夏花见差不多了,向大伙儿仔细讲了一遍采摘的要领和注意事项,然后亲自示范一番。随即刘牧兴一行人分别带着村民开始采摘。
刚开始一阵子,众人速度较慢,还有些手忙脚乱,时不时左顾右盼,还不忘问问,到了下晌,好些人已进入状态,动作麻利,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繁忙场景。
一个个布袋堆满了竹筐,一个个竹筐装上了牛车,打麦场上,曹怀廉一行人早已架上竹帘,只能棉花上场。
采摘棉花颇为辛苦,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虽说带着手套,有些手快的不免划伤,尽管如此,三十来人,竟没有一个人退出,甚至有些人还提出以防下雨,晚上继续采摘。不过,夏志安父女并未同意,觉着保持体力要紧,况看星象,近几日都不会有雨。
第二日,夏志安一行人到田地时,察觉今日的村民比昨天多上许多,至少有十来人,见他们来了,忙往这边大步走来,向其说明来意。
“夏东家,咱们也想一块儿采摘棉花,工钱少些都不要紧,要不不给也行,不过棉花的种子能不能卖些?”其中一人道。
话语刚落,随行的人纷纷附和,很快昨儿采摘的人也涌了上来,都说着一个意思。
夏志安看向夏花,见其点点头,道:“工钱该怎么给还是怎么给,大伙儿只要尽心,棉花种子不用担心。”
众人听闻,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个喜笑颜开,不知谁吆喝了一句夏东家真是大善人,当即在人群中传开,嘴里叨念着,夏家真是好人,自有菩萨保佑之类的……
夏志安觉着并没做什么,怎么就被大伙儿说成了大善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爹,咱们一块儿摘棉花去。”夏花道。
“好嘞。”夏志安道。
众人立刻散开,有条不紊进入棉田,采摘起来。
那厢,何三忽的记起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一早去了绣庄,问了曹怀信庄子的去向,一路问着,约莫辰时四刻到了。
“这位公子,你找谁?”阮婆子道。
“哦,请问夏花是否住在此处?”何三道。
阮婆子见他提起自家姑娘名字,言语间颇显熟稔,道:“是呢,姑娘如今在田里摘棉花。”
“请问这田地如何走?”何三道。
阮婆子便将田地的去处说了一遍。
何三道了谢,往田地去了。
田地的位置不远,况驾车,远远地他便见到了大片大片肥肥的棉花白遍了阡陌,虽说去年在添珠那会儿子,他偶尔会陪着夏花去田地或是作坊,但他并未见过棉花采摘。
“少爷,到了。“何福道。
何福还未来得及搭脚蹬,何三就跳下了马车。
秋日高挂,阳光柔和,轻风细吹,一朵朵棉花显得洁白洁白,众人左右开弓,双手飞快地在棉花上来回穿梭。
何三忽的一愣,少女的身影似乎格外醒目,她分明和村民一样采摘的是棉花,可他却觉得她采摘的是光,是冀,金色灿烂的光,五彩绚丽的冀,一把又一把,柔软又耀眼,清润又斑斓。他当即,从车上取出笔墨,铺开,席地而坐,行云流水……
夏花有些花眼,不会吧,那是何三?他还真来了,当时以为他只是说说,毕竟去年在添珠时,他对棉花似乎兴趣缺缺。这会儿子,他好像在作画,夏花想想便没有立马过去,又摘了会儿子,向那边走去。
“何大哥。”夏花望向地上的画。
“等会儿,我将这点儿画了。”何三道。
“不急,我也正好歇会儿。”夏花道。
“好了,下晌再作。”何三道。
原来何三不是对棉花感兴趣,是来写生的,夏花心道。
“何大哥,你要不要试试摘一朵?”夏花道。
“行呀。”何三道。
两人走了几步,到了棉田。
“你看我,这样一捏,一拽......。”夏花道。
何三瞧着倒是简单,不过竟费了一番周折,方摘下一朵,不禁觉着有趣,又伸手去摘。
“何大哥,你当心,小心划手,你又没有带手套。”夏花道。
“无妨”二字还未说完,何三的手就划开了一道口子。
“呵呵,不要紧,不要紧。”何三道。
夏花瞧了一眼,还好,只是破皮。
“走吧,再不能了,你试试就好。”夏花道。
两人上了马车,往庄子去了。
用过晌午饭,夏花安排了客房让何三歇息,自个儿去打麦场看了看棉花晾晒,又去了田地,见何三已在作画,便没去打扰。
约申时四刻,何三向夏花辞行,回了府城。
棉花的采摘是一个长期的活儿,一般吐絮后每隔七八日摘一回,差不多要两个多月才能完成。这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边作坊也已完工,夏花开始着手招工,为弹花、织布作准备。
这回需要的人手颇多,织布和染布这块工序颇多,特别是织布,倘若从赶棉到织布的全由一个人完成,效率不免低下,故而夏花思索着是否采用流水线作业,踈花条也好,号纱也罢,还是织布都专人完成。弹花这块,倒是一人完成整个工序较为适合,不过需要身体康健的,当然最好是男性,毕竟这是一个体力活。故而她除了附近几个村落张贴告示,县城和镇上都贴上了。或许是这回采摘棉花,附件村落都有听闻,当日下晌就有好些前来询问。
庄子前设了一个咨询台,夏花专门负责回答各人问题。
“姑娘,你说的这个弹花咱们都不会,师傅需要收学费吗?”一人道。
“不需要,一文钱也不收,只要你愿意学,弹成一套棉絮,还有工钱,说实在的,这可是一门手艺,倘若学好了,世世代代可以传下去的。”夏花道。
众人一听,有些道理,不免议论开来。
“这棉絮就是冬天盖的?”一人道。
“自然,棉絮可比现在咱们的被子暖和多了,且又比鸭绒、羽绒便宜呢。”夏花道。
“这个好,夏姑娘,我家报三个。”刚才那人又道。
“行,我就给你写上。”夏花道。
“夏姑娘,我家也报三个…….”报名的人越发多了,不出五日,无论是织布、染布还是弹花人都紧够,还各自备了十人。
这天,赶棉和弹花的工具已经做好,夏花和几个小子试用了一番,觉着新奇好玩。
“姑娘,你能不能先教教咱们弹花?”刘二郎道。
此话一落,六双眼睛直直盯着夏花。
“你们都想学?”夏花道。
刘二郎等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