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了,如今能再度游览长安,自然满心欢愉。他还是那种不辨喜怒的模样,一路上大多沉默不语。
抵达长安后,他带我去酒肆用膳,去泬水乘舟,去流云坊观舞。我再次见识到长安的繁华,无比雀跃,而他似乎也有一丝愉悦,却不知因何而起。欢喜之余,我又在想,那个藏在他心里的人在长安吗?
寿宴上,我见到了当今陛下,也就是我与齐王的三哥。听说陛下年少时是风靡长安的才子,一手佳作引无数女子追捧,而齐王年少时醉心声色犬马,行为乖戾荒唐……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如影随形的亲密兄弟,真让我佩服陛下的胸怀和包容。
陛下平和温润,自有为君的威严,当他的目光移向皇后时,温柔含笑,颇有点眉目传情的意思。听闻皇后是一介布衣,擅长医术,妙手仁心,曾经医治过陛下的眼疾,两人因此生情,传为佳话。
太上皇眉宇虽有老态,但精神尚佳,一直搂着三岁的小太子。小太子是个玉雕般的小人儿,脸型像陛下,眉眼又隐约有皇后的影子,极其乖巧地待在太上皇身边。
南阳公主姗姗来迟,说是女儿吵闹,折腾良久,耽误了入宫的时辰。她刚走进殿,太上皇眉眼间立刻展露出笑容,与她闲话了几句家常。果如传言所说,南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儿。
与她同行的还有江丞相。那个夺了阿姐真心,让我好奇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的江玄之。我悄悄打量他,果如阿姐所言,他举止从容,风度翩翩,年纪轻轻便位列丞相,想来惊才艳艳,不同凡响。他似有所感地偏眸扫了过来,轻飘飘一眼,眼风却锐利如刀,吓得我立马缩下了头。
听闻江玄之是开国功勋萧大将军之子,与太上皇有一段不可言说的仇怨,前几年太上皇向天下百姓下了罪己诏,而江玄之也因南阳公主之故,放下了那段恩怨。
南阳公主过来打了招呼,齐王不咸不淡地回了礼,我也跟着朝她一揖。她眉眼含笑,笑盈盈地打趣:“六弟成婚后越发稳重了,弟妹看着甚是端庄娴雅啊。”
齐王定定看着她,轻声道:“皇姐似乎……圆润了。”
南阳公主眉头一蹙,摸着脸道:“是吗?丑了吗?”
齐王一怔:“……不会。”
这段对话声音不大,却一字不漏落进我耳中,让我心中莫名生出怪异感。
南阳公主和江丞相坐在我们对面,两人一举一动都透着温馨气息。江玄之在旁人面前许是清冷疏离的,但他看向南阳公主时,那双清润的眼睛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又晶亮得仿佛拥有了整个星空。南阳公主一会替他夹菜,一会替他斟酒,还时不时向众人逗个趣,忙得不亦乐乎。
我是不是也该对齐王有所表示?我夹起一筷子素菜,正想放入齐王碗中,惊觉他的眸光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前方,那个对象正是——南阳公主。难道他心中的人是南阳公主?
我如遭雷击,筷子上的菜猝然落回盘中,他似有所感,回眸望着我,一张脸黑沉如墨,那双眼似乎隐含杀意,要将我杀了灭口。
我的脸僵得麻木,早该料到他心中藏着的人非同一般,否则以他齐王之尊,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我忽然觉得恶心,胸口一阵翻滚,紧接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朦胧中似乎有人将我抱起,那人大约是齐王吧。我躺到了温暖的床榻上,努力想睁开眼却睁不开,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
“不是说此生不再饮酒吗?为何又喝了这么多酒?”
“她嫁了人,我娶了妻,大家都重新开始了。”
“旁的话皇兄也不说了,你的王妃有身孕了,好好待她吧。”
“我知道。”
我没有听全,只零星听到这么几句,从声音分辨,依稀是陛下和齐王。这么简单的几句话,我消化了许久才彻底明白,我有身孕了,那个让我痛苦的成婚之夜,意外让我有了身孕。
我虚弱地睁开眼,他坐在床榻边,极其平静道:“日后,我们好好过吧。”
我隔着被褥将手放到腹部,无喜无悲道:“因为,这个孩子?”
他静默一瞬,伸手覆住了我的手:“缘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齐王,你是齐王妃。也许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