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一慧如果坚持说不救人，那岂不是显得她冷血无情？
    虽然说张一慧害怕惹祸上身，但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内心挣扎了半晌，见死不救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
    两人七手八脚地把王建成抬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晚上的卫生院人少安静，急诊室里只有一对年轻夫妻和突然发高烧的女儿。
    看见姜悦和张一慧把满头是血的王建成抬进来，大家的视线齐刷刷地投落在了三人身上。原本因为发高烧而精神不振的小女孩，一见王建成这样，吓得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母亲连忙抱着她离开急诊室，好声好气地哄她。
    张一慧喘着大气儿，语气急切地对医生道：“医生，请你救救他吧！他快没气儿了。”
    听这急切语气瞧这紧张神色，跟刚才不想惹麻烦上身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以了，你去交钱拿药。记得退烧药，如果高烧不超过38.5c，不能吃。一定要给她多喝水，密切留意体温情况。”医生把单子交给小女孩的父亲。
    随后医生让两名护士推来医用移动床，合力把胖子王建成抬到床上平躺。
    “他到底怎么回事？”医生边替王建成做检查边询问情况。
    小女孩儿的父亲抢先回了一句，“看他这样，八成是出了车祸吧！”
    张一慧口直心快，“不是，他是被人打。”
    “……”
    “……”
    医生用淡定的神色表示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继续做检查工作，问：“你们是他的家属？”
    “不是，我们不认识他。”姜悦解释道，“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无意中发现他的，见他还有气儿，所以赶紧把他给送来医院。”
    “他的伤势严重，现在我需要替他拍片子确定有没有骨折以及受伤的严重程度。”医生的目光落在年长的张一慧身上，“两位有没办法联系他的家人或朋友？他的情况严重，需要住院治疗，根据我院的规定，办理入院手续是需要交付押金的。”
    “我们是真的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要上哪找他的亲戚朋友。”张一慧身上的钱不多，应该不够交付押金。再说了，要她垫付医药费是不可能的，万一钱要不回来呢？她现在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一个人天天早出晚归养三张嘴，实在无能为力做这样的好人。
    “医生，我没带钱，你能不能通融一下？先给他治病，等他醒来后，再通知他的家人过来付医药费。”张一慧说。
    医生面露为难之色，“不是我不愿意，而是医院有医院的规定。”
    “难道不交钱，你们就见死不救吗？像那种出车祸的，不及时抢救就会没命的伤者，难道你们也要等到他们的家人来了，才肯推进手术室抢救？”张一慧声音变得激亢，厉声质问。
    “你们是见死扶伤的医生，拿手术刀是为了救人，而不是杀人。”
    躺在病床上的王建成艰难地睁开眼睛，头痛欲裂地看着眼前几个争论不休的人。
    他听见穿白大褂的医生无力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见死不救，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也不用冲我发火，我不过是按医院的规定行事……”
    “你们先救人吧！”姜悦打断医生的话，“我现在就去替他交住院押金。”
    张一慧吃惊地看着姜悦，“小悦你……”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姜悦竟然是个事儿妈？刚才多管闲事砸狗救他，费力把他送来医院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帮他垫付医药费。
    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朋友，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醒来，该不会还要守在这里照顾他吧？张一慧感觉这事儿没完没了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要说姜悦些什么才好。
    姜悦他们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医药费上，谁也没发现王建成醒了过来。
    王建成感觉身体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浑身上下都在痛。喉咙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来，唯一能动的，也只剩下眼睛了。他的目光落在姜悦的脸上，听着她用坚定的语气说：“不管了，救人要紧！”
    姜悦对医生说，“请你开单子吧，我去交费。”
    医生三除两下就把单子给写好，递给姜悦，“出门一直左拐，就是收费大厅。”
    “小悦，时间不早了，我们是时候要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话，你外婆和舅舅肯定会担心你的，而我家明峰也等着我哄他睡觉。”张一慧婉转提醒她事情到此为止。
    姜悦也没想过要留下来照顾王建成，把他送来医院并且垫付医药费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不可能守在这里等他醒来再离开，先不说彻夜不归会让外婆和舅舅担心，她明天一早还得起来干活呢，答应了十一点要给好味道餐馆送糖水和糕点，总不可能第一天就把事情搞砸了吧。
    “嗯，我知道。”姜悦拍了拍张一慧的肩膀，笑了笑，“一慧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住院押金交了，咱们就回家。”
    住院押金得交三百，院方的说法是多还少补。
    今天卖糖水赚的钱，再加上老刘垫付的一百元订金，刚好凑成了三百块。姜悦把钱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三百元整。
    收银员仔细数了两遍，然后给她开了收据，“记得不要把收据给弄丢了，到时候办理退院手续的时候，凭收据多还少补。”
    “嗯，我知道了，谢谢。”姜悦拿着收据往回走。
    张一慧在急诊室的门口等着姜悦，一见到她，一个箭步向前，拿过她手里的收据看。这一看顿时傻了眼，“三百块，这么多？小悦，我说你是不是傻呀？”
    姜悦心想，她好像是挺傻的。
    “他们人呢？”走廊上已经不见医护人员和王建成的身影。
    “他们刚刚进了手术室。”张一慧指着手术室的方向说，“哦对了，那个家伙醒过来了，小悦你千万要记得，明天等他的家属过来，一定要问他们拿回这三百块。”
    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姜悦连忙迎上前，把手里的收据交给她，“你好，麻烦你帮我把收据交给刚才那个叫王建成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