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某排。
“emmm你有没有觉得谢黎站的好像离郁校草越来越近了?”
“……我还以为是我站久了老眼昏花出现错觉了,原来你也看着越来越近了吗?”
“废话,他俩刚开始隔着的距离能够放下一个人,一分钟前变成了一拳,现在已经就剩下一条缝了。”
“而且每一次都是谢黎主动跟睿哥搭话,说完就好像靠近了一点,再说一会儿好像又靠近了一点——他们以前跟人就这么好相处的吗?”
“好相处什么呀,谢黎就甭说了,那是有目共睹的‘莫挨老子’。至于睿哥,虽然平常好说话,但是也没见他跟谁像是跟谢黎似的走这么近啊?”
“这么说起来,从上周开始,好像也不见这两人吵架了。这是裴安安那件事情终于过去,两人重归于好了?”
“要我说那事就跟裴安安没啥关系,我看分明是两位大爷心情不好闹别扭,然后她就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被捎带进去了。”
“少来啊,郁睿班长人多好,从来不跟人生事——就算有问题也是谢黎搞出来的。和好肯定也是他主动求和。”
“得了吧,谢黎什么性格,他能主动求和……”
原本的友好讨论很快被郁睿和谢黎各自的支持者们分化为水火不容的两派,和平交流变成针锋相对,最后两边谁也不搭理谁了。
郁睿耳朵尖,之前就从班级队伍前中部分隐隐传来的议论声里辨别出谢黎和自己的名字,没费什么心思他就猜到他们议论的原因——谢黎这一回说话,几乎要贴到他耳边上了。
郁睿嘴角轻抽了下。
“离远点。”他从唇缝里挤出轻微的话声。
谢黎回眸,似笑非笑的,明显憋着坏,“班长说什么?我没听见。”
郁睿微微咬牙,但偏偏碍于田学谦此时就站在他身旁另一侧,他不但不能发作,甚至连声音都没法提太多。
郁睿只能放慢语速重复一遍:
“离、远、点。”
“嗯?声音要再大一点啊,班长,太小了我听不清的。”
郁睿:“…………”
郁睿趁田学谦不注意,转回头冷冰冰地睖了谢黎一眼。
谢黎哑然失笑。
他不像郁睿,既不顾忌,也不掩饰,连这笑声都没什么遮拦。
周围最前排的几个学生和田学谦都听见了,田学谦听见动静以后扭过脸,“谢黎,你笑什么?”
郁睿心里一紧,他余光瞥过去。
就见谢黎低着头,忍着笑意,“没什么。”
郁睿松了口气。
结果又听见谢黎突然接上了话,“就是突然发现,有些人生起气来,真好看。”
郁睿:“…………”
田学谦:“——?”
田学谦懵了好一会儿,“啊?谁生气好看?”
谢黎挑了挑眉,侧眸看着郁睿,信口胡诌,“嗯,主任吧。”
田学谦:“??”
趁着田学谦怀疑人生地抬头去看台上坐在校领导们中间的年级主任的工夫,谢黎朝郁睿眨了下眼。
郁睿没来由地脸一热,默默咬牙,转回头去。
三人身后,高二十班第一排的几个同学比田学谦还怀疑人生。
他们看了看台上笑意盎然的年级主任,又看了看胳膊之间连一条缝的距离都不剩下的谢黎和郁睿,再回忆一下谢黎那个若有所指的话……
第一排的四个学生陷入深深的迷惑当中,并且一直到升旗仪式结束都无法自拔。
升旗仪式结束后,各班级以单排形式由班长带队回班。谢黎吊儿郎当地跟在郁睿身后,尽管那直奔一米九的个子在十班的小排头前扎眼得很,但田学谦和其他老师不约而同地当做没看见。
郁睿这一早上过得很艰难。
好不容易挨到教室,他原本思考了一路准备转回去跟谢黎做个“约法三章”,然后就见班主任田学谦走上讲台。
“说个事情啊。这个周就是9月底了,每个月底咱学校有什么活动,不用我跟你们说了吧?”
话声一落,台下哀嚎成片。
德载中学有个和其他高中差不多的“优良传统”,从高一开始每个月月底的那个周的周末,雷打不动一次月考,校长在开学典礼的原话:“除非天上下刀子,不然月考不改不变。”
除了个别学霸还有更极个别的学神,多数学生最讨厌的自然就是考试了。
田学谦皱眉:“嗷什么嗷嗷什么嗷?嗷就不用考了吗?你们要感到幸福知不知道,这是高二的第一场月考,内容都基础着呢——越往后越难,到了高三,你们每个月要考的可就是高中三年的全部内容了。”
这种“今天你挨一刀子要感到幸福因为明天你要挨三刀”性质的安抚并没有真正安慰到学生们。
田学谦倒也不指望他们真能欢欣鼓舞迎接考试,又在怨声载道里强调了几则考试前的老生常谈后,他的视线在教室里飘了飘,然后落到靠窗的最角落。
两张都是单人桌。
倒二排的少年在桌后坐得笔直,脱了校服外套后露出来的白衬衫的每一条弧度都透着干净阳光的味道。
再往后一张桌,今天的某人难得没在睡觉——也可能还在酝酿睡意——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是盯着前面坐着的少年的后脑勺酝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