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不好意思,白律师今天不在,您要委托案子的话需要提前预约。”
    “是吗?那就算了,谢谢。”
    苏瑶忙不迭的挂了电话,生怕再说下去贝希文就听出破绽,一面庆幸办公室固话没有来电显示,一面同情自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了啊!
    四下寻找白笙安无果,眼看着暮色四合,黑暗一点点的把阳光吞噬收拢,苏瑶越来越焦灼,她一次次的给白笙安打电话,开始还是无法接通,后来直接关机了。
    苏瑶站在路灯投下的点点光晕下,心底和无边无际的夜色一般,空茫茫的没着没落,她假设了无数可能,然后又被自己一点点的推翻,虽然她清楚,白笙安有极大可能不会出危险,但是所谓关心则乱,就是你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因为担心,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因为掌握不到他的行踪而衍生出来的忐忑惊慌化作天马行空的思绪在脑袋里横冲直撞。
    到最后,苏瑶甚至苦着脸想着,天妒英才,白笙安该不会是被老天爷收回去了吧?
    接近晚上七点钟,白笙安在苏瑶人为的臆想中失踪了近七个小时后,他终于接电话了。
    苏瑶双眼泪汪汪的感叹科技发达给人带来的便捷安心,甚至没来得及听对方的声音,就倒豆子似的把自己一下午的焦虑担心吐露给他听:“你去哪了?下午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问了好多人,还去你家找你了,哪都不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平时接触的都是凶杀案,保不齐会有凶手回过头来报复你,快把我吓死了!你有没有事,没遇到危险吧?有没有受伤?”
    那头的人耐心的听完,等到她只是小声的啜泣,没了狂轰滥炸时,才悠悠的说了句:“白先生下午确实有点事,手机他忘记带了,如果他让你担心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苏瑶在对方甜美利落的声线里久久回不过神,反应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你好,你是他……什么人啊?”
    对方低笑一声,意味不明,但还是干干脆脆的回答:“我是他朋友,他有事,现在接不了电话。”
    “哦,那他……没事吧?”苏瑶不放心,又问。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活蹦乱跳的。”
    苏瑶这才放心了,长长的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她拍拍胸脯,还好还好,不是绑架犯,他也没被撕票。
    挂了电话后,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因为得知他平安无事的欣喜大于一切无端的揣测,便也不去想了。
    放鸽子就放鸽子吧,他没遇上危险就行,苏瑶抬头看了看天空,呵,星星真漂亮,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自己又傻呵呵的乐了。
    电话另一头,见白笙安从档案室里出来,尚绪之把他的手机轻轻推了推,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刚才有个小姑娘给你打电话,看样子你俩挺熟的。”
    白笙安把手上的资料放下,皱眉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眉心里透着不满:“尚绪之,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偷听的癖好。”
    尚绪之摸了摸自己修整精致好看的指甲,笑眯眯的说:“听小姑娘的意思,你似乎和人家有约?”
    话音刚落,白笙安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若无其事道:“是有约……我忘记了。”
    尚绪之又开始笑,千娇百媚,成熟女人的风情展露无遗,她轻轻的扣了扣桌角,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她也是好脾气,被你平白无故的放了一天的鸽子,这会儿不是埋怨你,反而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你上哪淘的宝贝?”
    她停顿了一下,卷了一下自己长长翘翘的睫毛,又道:“要我说,你不去祸害人,那就是我们烧高香求来的,这世界上可还没有能让你动容的东西。”
    白笙安抬眼瞧了她一下,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随手把桌上的资料推到她面前:“与其浪费时间想那些没用的,不如省了那点精力好好想想案子。你看看这些资料,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尚绪之收敛了脸上的调笑意味,纤纤素手挑起装订好的档案资料,模样认真的翻阅着:“你说那是什么标记来着?我又忘了。”
    白笙安坐在她对面,轻挑着一条腿,资料搁在膝盖上,微微的垂着头,眉目像是远山一般寡淡,喜怒不见,情感淡漠,听见她的问话,头也没抬,手指又捻了一页翻过去,尚绪之还以为他不愿意搭理自己,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才语气清凉的回答:“倒三角,中间画着只眼睛。”
    尚绪之兴致又来了,眼底波光潋滟,好奇的问他:“那个女孩子你哪找的,简直纯良无害,你都消失了一天了,接电话的却是我,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这次白笙安瞧都没有瞧她,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翻阅资料,一时间,档案室里就只有纸页摩擦的沙沙声,他看了一会儿,放下资料,起身找咖啡喝,尚绪之笑的花枝乱颤:“我真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你对活人感兴趣。”
    没一会儿,白笙安就端着一杯速溶咖啡回来了,咖啡的热气氤氲而上,把他的面容模糊的水雾一般朦胧不清,他支着一条腿靠在门框上,浅酌一口后嫌弃的皱紧了眉头,完全无视了尚绪之的话。
    尚绪之惊讶了一下,被自己这呆愣样子噎的笑出了声。
    是啊,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寡义,这样的冷血动物,又哪里懂得人的感情呢?
    夜色渐沉,泼墨挥毫般的漆黑浓厚,苏瑶却难得好心情的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到家后,苏妈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欲言又止,哼哼唧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孩子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最近不太正常啊!”
    苏瑶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心想,自己和白笙安的关系堂堂正正,公开透明,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便豪情万丈的和苏妈坦白了,苏妈听了以后,没有半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欣慰,那眼底的疑惑和惊诧很赤裸,看着她的时候感觉是在看一个失足的智障。
    苏瑶心中格外的不平衡,徒生了一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喟叹,她和白笙安的感情之路,注定波折啊!
    晚上吃了饭,洗了澡,她就早早地躺下了,临睡前,脑子腾空了,她才想起来今天的蹊跷之处,先是白笙安不闻不问的撂挑子,接着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如果他真有事,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放她鸽子,然后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是如果没事,他为什么不能赴约呢?
    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放她鸽子,为什么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她把手指按在标着白笙安的那串数字上,心里想着,自己和白笙安是那种能质问和吃醋的关系吗?
    她盯着屏幕眨巴了半天眼,很沉痛的发现,还真不是!
    她把今天的一切归咎于庸人自扰,毕竟,像白笙安那样的天才,是万万想不到她跟个傻狍子似的傻等了一下午,她的不平衡多半是因为自己智商不在线。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阳光普照大地,苏瑶又成了一枚根正苗红的好少年,早起吃过饭,她正准备背画板去侦探俱乐部,孟凯文的电话就来了,她条件反射的想着,该不会是白笙安出事了吧?
    接起来之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孟凯文让她去局里,配合他们调查,苏瑶心知自己热爱党,热爱国家,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大人大量的没有纠正他的语病。
    到了局里,孟凯文就老神在在的把她单独叫进了休息室,然后咔一声上了锁,苏瑶很配合的抖了抖:“没心理准备的还以为你要严刑逼供呢!”
    孟凯文似乎很为难,站在原地挠了挠头,表情纠结的像是一块拧不干的抹布,苏瑶坐那傻乐:“你不会是想让我背黑锅吧?”
    “哪有那么缺德,不过这事也好不到哪去,你真得有点心理准备。这也是我们开会之后,集思广益得出的结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你也算半个局里的人了,这种关键时刻舍生取义一下,大家都会感激你的!”
    苏瑶知道这种大义凛然的铺垫不是什么好事,就像偶像剧里那些跟女主海誓山盟回来之后一定娶她的男主一样,多半都死在路上了,苏瑶眼角跳了跳,有点不祥的预感。
    待孟凯文说完,苏瑶还久久不能回神,她仔细的捋了捋他的话,尽量用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表述出来:“你的意思就是把我当鱼饵,放长线钓大鱼呗!”
    “也不是那么个意思,毕竟鱼饵是被吃的,那就太舍生取义了,你的任务就是扮演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在论坛里发发帖子,说说你的遭遇,尽量能引起那些人的共鸣。因为白先生说了,这两起案子极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凶手所在的组织以白先生的作品为指导思想,并且贯彻到实际,个个以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大侠,最乐意为人伸冤,你说的越惨,成功的几率就越大。”
    苏瑶大致了解了情况,至于其中的细节,因为是机密,所以他不方便细说,苏瑶也识趣的没有多问,比如说,白笙安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他是不是那垂钓者中的一员。
    孟凯文看着苏瑶清澈的两只眼,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罪恶感,其实在决定用诱饵吊凶手出来的时候,他就明确的表过态,并且提议派局里的女警员去,毕竟她们受过正规训练,有实战经验,临场应变能力强,自我保护的能力也比较出众,比起让苏瑶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去,绝对要好的多。
    但是他在会议上刚提出来,就被白笙安一口否决了,白笙安说警员的机敏性太强,又有严重的职业习惯,伪装不过关,被对方识破的话不仅前功尽弃,就连目前已知的一点线索也会断个干净,所以只有苏瑶是最佳人选,懵懂无知,像足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当时白笙安神色平静,分析的条理清晰,言语间不带半点个人情绪,孟凯文入了这行,虽然深刻明白,公私分明,杜绝被个人情感干扰,但还是忍不住诧异,苏瑶不是白先生的女朋友吗?他怎么能这么淡定自若的把她推向未知的危险?
    当他忍无可忍地把这个疑惑抛出去时,白笙安抬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一点感情,甚至带了点嗤笑:“你要搞清楚凶手作案的目的是什么,你倒是说说,她能有什么危险?”
    是啊,凶手是为了保护受害者才自诩替天行道,苏瑶既然是受害者,就不会有附加的危险,但即便如此,孟凯文还是觉得,刚才白先生的眼底,实在太过凉薄。
    基本方针确定后就是如何实施,关于这一点,分片讨论不如扎堆讨论合适,于是,苏瑶被带出了小黑屋,在大会议室里等了半天,一些负责案子的刑警就陆陆续续过来了。
    白笙安自然是在最后,他步伐笃定沉稳,又透着丝漫不经心的傲然,身上照旧穿着一身的黑,气场强势而沉重,透着迫人的压力。
    关于如何实施,一群出生入死的爷们跟写宫斗戏似的开始编排,个个文思泉涌,才华横溢,就差苏瑶当众死个娘了,叽叽喳喳吵到最后,白笙安终于听得不耐烦了,随手捡了个资料卷成细筒,朝着桌沿敲了几下,语带不悦道:“她活蹦乱跳的,又没有缺胳膊少腿,你们以为凶手是傻的?”
    众人当即像是锯了嘴的葫芦,闷不做声了,静待白先生指示。
    “让苏瑶扮演被性侵的受害者,这样的伤害既能最大程度的让凶手同情,而且也不需要实质性的伪装,比起你们说的那些如丧考批的法子,可行性要高的多。就这两起案子来看,凶手虽然是打着替天行道的主张,但是行侠仗义的对象还是经过有目的的筛选的,先是强奸了女生的陆岚,再是虐待儿童的李芳茹,虽然这是个例,不能以偏概全,但是往妇女儿童的方向靠是没错的,这是大众怜悯的底线,起码大方向不会出岔子。”
    白笙安说了自己的主张,底下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发表意见,参与这次会议的都是局里的老骨干,虽然忌惮白笙安的脾气,但是仗着有苏瑶在,倒也敢打打擦边球。
    “我们局里接过不少性侵的案子,那些个姑娘神情恍惚,魂不守舍,可没有苏姑娘这样的精气神啊!”
    领头的是这次的刑警队长,有了领导撑腰,剩下的人也敢偷偷的起哄,“不是说要放论坛吗?我们是不是还得起草个文案啊?这种事情眼不能看,耳不能听的,全靠脑补,得写的让人身临其境才行!”
    “哦对了,为了追求逼真度,总得安排一个罪犯吧,这样凶手才能有施展身手的对象啊!”
    其实众人的话也没带多少揶揄的成分,言辞间倒也算是切中问题要害,只不过个个脸上洋溢着八卦的笑容,暧昧不明的眼神在苏瑶和白笙安之间缠缠绵绵的游移。
    起先苏瑶倒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跟上医学科讨论人体构造一样,是站在专业严谨的态度看待问题,但是说到后面,一群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反而让苏瑶蓦地有些害羞,她垂着头,不敢往白笙安的方向看。
    低着头的间隙,听见他语气冷冷清清,不温不火的说了一句:“这些事情我都考虑到了,我找了一个被性侵的受害者,可以参考她的经历,但是需要苏瑶亲自去操作,至于那个罪犯,就让孟凯文当吧。”
    他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就嘘声四起,纷纷打趣孟凯文,一时间,倒也没人再关心苏瑶的羞稔了。
    趁着这会儿时间,苏瑶才敢偷偷抬头看他,她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却没有看她,低头把手里的资料扔在桌上,也不顾底下人的吵闹,微微松了松领口,径直抬步离开了。
    他的眉眼清淡,一如既往的不带什么感情,眼底的神色带着远山般的悠远,泛着薄雾一样的疏远迷离。
    苏瑶莫名的感到不开心,觉得白笙安的冷漠对不起她刚才的小鹿乱撞。
    方案已经定了,大家收敛了刚才的姿态,陆陆续续的离开,苏瑶开始质疑孟凯文之前说定人选时的集思广益,就刚才的情况来看,是集思广益了,但没什么参考价值。
    出了局里,苏瑶为了让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演员,准备回去先熟悉一下角色设置,刚上了路口,就被一辆黑色的宾利碰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反方向躲,最后堪堪的停下来后,人车相安无事,她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默念着,还好还好,没什么剐蹭,这车可比她人值钱。
    她正要往马路上走,黑色宾利的车窗缓缓地摇下,她一咧嘴,又乐了,嘿,白笙安什么时候换车了?
    待上了车,白笙安大约也没有和她谈情说爱的好心情,面色清水一样寡淡,语气不疾不徐,透着丝不经意的威严,全然没有两人独处该有的暧昧甜蜜。
    “我已经联系好了受害者,你通过电话和她沟通,尽量能做到心领神会,至于帖子怎么写,要循序渐进,不要太过急躁,那些人都是人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得了的。你最近不要随意走动,安安分分在家里待着,其余事情我会交代给孟凯文,之后他会协助你的。”
    车子上路,像是鱼儿进了水里一样流畅自然,苏瑶闷闷的坐着,格外的不开心,白笙安侧头扫了她一眼,她向来活蹦乱跳,比一般女孩子柔韧,鲜少有这样颓丧的时候,他拧了拧眉头,以为她是在忌惮这次任务的危险性,难得有耐心的安慰她:“你放心,虽说你是诱饵,但是不会把你推向前线,有危险就让孟凯文上,他会保护你的。”
    见她还是耷拉着脑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对于他的话不知道听进去了几句,他猛打方向盘,车子滑向路边,停了车,他手指轻轻叩了叩方向盘,斟酌了一下,面色微沉,声音不自知的冷了几分:“这次行动比较特殊,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孰轻孰重你要分得清,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他已经用尽了平生最好的耐性去解释,苏瑶却依旧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敲了敲眉心,反问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瑶仰头看着他,嘴角的弧度下沉的很是可怜:“你要去哪?”
    “嗯?”白笙安皱了皱眉,眼底浮起一丝疑惑,不理解她这莫名其妙的发问。
    “你把我交代给孟凯文,让他保护我,那你呢?你要去哪?你不能留下来保护我吗?”苏瑶的语气轻软,带着丝恳求,十足的小女儿姿态。
    “苏瑶,你还没分清楚状况吗?现在不是让你耍脾气的时候,我有我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耗着,早在之前我就告诉过你,在我身边不会那么轻松,你要做的是协助我而不是做个……”累赘,这样不分时间场合的拖累我。
    最后的话他没说,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时,苏瑶已经沉默的偏过了头,远远地看向窗外了,她眼底是什么神色,他不得而知。
    白笙安把苏瑶送到家门口,临下车时,他终究是于心不忍,在她推门下车之际,轻轻地揽了一下她的腰,还未及出声,她就像一颗炸弹一样轰的一下砸进自己的怀里,他被她撞得胸膛嗡嗡作响,怀里的人身体娇软温热,小脑袋在他肩窝撒娇般的蹭来蹭去,因为埋头在他怀里,所以声音沉闷含糊,但听得出来,她的情绪格外低落。
    “那你不要有危险,没人保护你的时候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孟凯文说你无坚不摧,但是都是血肉之躯,你又没有三头六臂,再聪明的脑子也挡不了枪子,所以你千万千万注意,完整的走完整的回来,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是特别特别忙的时候就接一下,如果实在不方便回短信也可以,让我知道你没事就可以了。一个人的时候也别只顾工作不吃饭,你自己顾不上就拜托其他人帮你买饭,多少吃一点……”
    她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的说,一双手把他揽的越来越紧,白笙安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一处像是消融的冰封湖面一般,被她一点点的瓦解,逐渐的崩塌,渐渐泛起涟漪。纵使他从来不屑于体验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但他此时依旧觉得,这样的感觉虽然陌生,但是足够美好。
    他不懂得心情畅快时应该如何表示,以往结案的时候他最多允许自己浅酌几杯,神经被酒精麻痹的感觉酣畅快意,那种微醺醉人的感觉让他通体舒畅。
    而如今,他似乎发现了比美酒更加醉人的东西。
    他遵从本能的把苏瑶按在座椅上深吻,她也毫不扭捏的大方回应,白笙安吮吻着她柔嫩的唇瓣,一种异样的感觉遍布四肢百骸,他觉得自己的血液一点点的燃烧起来,最后呈燎原之势,燃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感受着她的热情和娇软,心中想着,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一吻结束,两人俱是气喘吁吁,苏瑶面红耳赤的开门下车,几乎是落荒而逃,这并非是她和白笙安的第一次接吻,她却清楚,唯有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动了情,对她有了最原始的,遵从内心的欲望。
    之后的一周,苏瑶一直在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受害者,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有这种博人同情的能力,因为她幽怨哀婉的帖子发出去没多久,论坛里就跟煮沸了的粥似的开始按捺不住的冒泡,她帖子下的回复越来越多。直到某一天,有人留言问她,伤害她的禽兽到底是谁,她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心知,自己深闺怨妇一般的期期艾艾,总算让这大鱼咬勾了。
    之后,她颇为良心不安的把孟凯文的信息贴了上去,为了防止这些狡猾的人精使诈,孟凯文早已伪造出一套完整的身份信息和生平履历,八国联军似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几乎成了一个浓墨重彩的大恶人。
    当初孟凯文自己看到这信息时,脸都绿了,眼神哀怨,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苏瑶长叹一声,颇为同情。
    既然鱼已经上钩,孟凯文就准备收杆了,在确定那些人准备对自己动手时,孟凯文故意满大街乱晃,苏瑶是个合格的演员,在他佯装再次趁夜黑风高准备行龌龊之事时,苏瑶凄厉悲惨的尖叫声响彻天空,余音绕梁,久久不能平息,听得孟凯文都想跪下来求她,他作势拉扯着她往前走,顺势覆在她耳边心有余悸的感慨:“我的妈呀,您老这几嗓子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苏瑶被他拽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不叫这么惨他们能信吗!”
    “等任务结束了,一定得封你一个中国好助攻的荣誉称号!”
    “敬谢不敏……”
    孟凯文拖着苏瑶往早已准备好的出租屋走,那里是个死胡同,四周都是高墙,是个瓮中捉鳖的好地方,两人拉拉扯扯的过来,身后果然有两个人尾随而来。
    孟凯文通过别在衣领上的对讲机部署行动,之后冲苏瑶使了个眼神,苏瑶很默契的点点头,然后惨叫一声把自己摔进屋子里,孟凯文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额角狠狠的跳了几下,这孩子,给自己加戏加的也太过分了。
    苏瑶进了屋子后就飞快的从已经预留好的后门逃出去,孟凯文躲在门后守株待兔,待人进来,潜伏好的队员便一拥而上,把嫌疑人按在地上,被逮住的明显是个炮灰,因为另一个同伙见状立刻抛下伙伴拔腿就跑,孟凯文派了几个人追出去,余下的人把逮住的那个扭送回局里。
    回了局里,人们才看清这裹的很木乃伊的嫌疑人居然是个女孩子,并且看上去有些眼熟,后来才知道她是一地产大亨家的千金,姑娘长的漂亮,但是眼神空洞,估计是长期的金钱腐蚀加上心里扭曲导致外表看着像那么回事,瓤子里已经溃烂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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