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跟踪。”
    星野自由站稳身形，没挣脱对方的动作，只是微微睁大了双眼。
    诸伏景光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正想趁着这个姿势安慰人两句。路人看来也只是关系好的朋友在说悄悄话而已。不过下一秒，他就听到星野自由偏头贴在他耳边悄声说：
    “你也感觉到了吗？”
    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微不可觉地点点头。
    可能是因为星野自由平时的生活实在太过普通，他时常会忽略这孩子其实也是一个黑手党的事实。
    该有的警觉性自然也还是有的。
    诸伏景光居然没由来升出点欣慰。
    “你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黑发男人若无其事又亲昵地揽过他的肩膀，嘴角依然挂着笑，仿佛是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低声询问道。
    星野自由摇摇头，“没有。”顿了顿，他又有些犹豫地说：“可能是因为我的眼睛？反正有人好奇也不是一两次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异色瞳本身就是显眼的存在。他又不喜欢戴美瞳去遮挡或是用幻术伪装自己，向来都是大大方方地任人随便看了。
    只不过存在感如此强烈还真是少见。以往都是路人偶然间瞥两眼或是偷偷打量的程度。
    他对此习以为常，诸伏景光却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虽然有星野自由的幻术在身，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在脑海中假设自己被组织发现的可能以及逃脱的路线。至少也要保证星野自由的安全才行。
    他刚打算直起上身退回去，忽的就被人拽了拽衣服下摆。
    “别担心。”
    诸伏景光垂眸。那双漂亮的猫眼里写满了自信，闪着熠熠的光辉，又深深刻进他的眼底。
    “不会有事的，还有我呢！”
    “……”
    “好歹对我有点信心啊！”
    这段对话有些似曾相识。诸伏景光忽然想。
    最初他们在天台上面对琴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而没有得到回应的星野自由则不自觉鼓了鼓脸。
    真是的，都亲自体验过那么多次的幻术了，还这么不放心吗！
    再说就算真有什么事，不能打他也能带着人一起跑。有多难？
    而已经体验过很多次幻术的人对着他眨了眨眼。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诸伏景光此刻忽然有点手痒，想伸手戳戳这只新鲜出炉的小河豚。
    他又想起不久前难得揭开一角心事的星野自由，再看看此时面前毫无阴翳的人，愈发对他感到好奇。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诸伏景光重新站直了身子，揽在他肩上的手向中间挪动，摩挲着脖颈处细软的碎发，亲昵地轻轻捏捏他的后颈示意。
    “走吧，去结账。”
    “好哦。”星野自由对此接受良好，更何况对方收手很快。虽然这个动作总让他想起以前自己被同伴拎着后衣领提溜走的感觉。
    像被大猫叼走的小猫。
    “阵平说他们已经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星野自由摸出来看了一眼，用正常的音量对诸伏景光说。
    后者点点头，“好。你跟他们说，在超市门口等我们吧。”
    “好哦。”
    -
    安室透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个超市补充生活用品都能偶遇到之前刚被他拉上关注名单的目标。
    其实现在已经没有再继续关注这个人的必要了。就在前不久，彭格列主动向日本警方提出合作，称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虽然公安本就有这个打算，但因为太过突然，高层连轴转了好一阵，开了无数次秘密会议，最终才同意与彭格列达成合作。
    安室透亲眼见过一面那位传说中的现任首领，的确如传闻那般，并不像是个黑手党。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他可能只当对方是个普通大学生。但当他开口说话，上位者的压迫感便瞬间扑面而来，令人胆颤。
    安室透收敛思绪，再度将视线落到不远处的目标上。
    除去那双眼睛，对方看起来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借着货架的遮掩，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人分明长了一张陌生的脸，但安室透却没由来对对方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其实是互相认识的。
    他蓦地一怔。
    不过下一秒，那个棕发异瞳的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脸警惕地环视一圈四周。安室透自然地收回目光，推着购物车如一名普通顾客般若无其事地挑选着货架上的洗洁剂。
    他注意到那两个人应该是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他思考两秒，最终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他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的话。
    “——阵平说他们已经到了。”
    安室透刚准备往反方向走的脚步猛地一顿。
    ……这个男人也认识松田他们？
    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另一张脸。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亲眼目睹了对方的死亡。
    握在购物车把上的手情不自禁用力攥紧，紫灰色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颤动。
    等他回过神来，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推着购物车朝收银台的方向走去。而前面正在结账的就是那两个人。
    安室透缓缓呼出一口气，前进的脚步向左侧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