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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安又宁连霁云苑的门都没让谢昙进,他站在门口冲谢昙道:“你回去罢。”接着转身“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了。
    谢昙则更像个被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若是寻常人,面对对方不把自己当回事的行为作风,此时恐怕要发好大一顿火气才能消气。
    谢昙却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才依言回了隐水居。
    半分火也不曾发。
    安又宁听了春信的禀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泄气。他最是知晓谢昙的为人秉性,这些怕是在谢昙眼里都算不上小事,遑论失态。
    只是安又宁心情不愉,接下来几日谢昙的求见,他统统推拒不见,让谢昙吃了好大一顿闭门羹,这才觉心中舒服。
    很快就到了启程去魔域的日子。
    安又宁先是同父母亲告别,又怕触景伤情,再次拒绝了父母相送的行为,这才去找了鹤行允。
    岚骧榭内静悄悄的,雪音却告诉他鹤行允已先他一日离开了无念宫,因为走得急,甚至没来得及去一趟霁云苑告诉他。
    安又宁遗憾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内室,忍不住问:“云敛君有没有惯常用物?”
    他此去魔域,路途遥远,安又宁对自己发作时间不可控的隐疾很是担忧,不免想到饮鸩止渴之法。
    雪音愣了一下,好在很快领悟,立刻去了内室,半晌,拿了一件藏青色的披风出来。
    雪音递给一旁的春信,行礼道:“这是云敛君最寻常穿着的披风,熏了他特制的香丸,希望能对少主有用。”
    安又宁拿过披风,放在鼻下嗅了嗅,确实是鹤行允身上一贯的雪松冷香,便让春信收好,冲雪音点点头,出了岚骧榭。
    谢昙在无念宫门口等安又宁。
    安又宁回去告别时什么也没带,回来时却带来一件明显不符合他身量的藏青披风,谢昙心念稍转,便能想明白这件陌生披风的主人是谁。
    谢昙眼底晦暗。
    安又宁却一点不看谢昙的脸色,带着春信就坐上了后排那辆属于他的青篷马车。
    车队便蜿蜒着动了起来。
    赶路的日子颠簸又无趣,谢昙日日都来他车前,他皆避而不见,甚至这三个多月,他无事从不踏出马车一步。
    他们一行人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谢昙在侧,安又宁都是能一边赶路一边游山玩水的程度。
    赶路时日愈长,季节变化愈快,从无念宫一路北上,纵使从初夏赶到大暑之时,由于地域的变换,也不再像无念宫时一般炎热。
    层林尽染秋意浓,叠翠流金已入冬。
    待到天高气爽秋意到之时,安又宁一行人也行至四方城门之外。
    安又宁的担忧没有错,这一路上,尽管安又宁尽全力克制,还是不可避免的诱发了两次隐疾之症。好在有鹤行允的披风在,安又宁发作之时日夜抱着,大大纾解了他的紧张与渴望。
    只第二次发作之时,恰巧被马车外的谢昙撞见。
    谢昙不顾春信的阻拦,进了马车,待看到安又宁怀中被当做精神依赖,紧紧抱着的披风后,瞳孔骤缩,极力强忍着才没有从安又宁怀中扯出,当场碎为齑粉。
    谢昙想将安又宁圈抱进自己怀里。
    安又宁隐疾发作之时,本就有些神志不清,有人主动接触,他自然下意识便想攀抱。
    谢昙没有想到安又宁会配合,拥人入怀的力道便忍不住又加了几分。
    谁知安又宁却只抱了他一下,脸颊不过接触他胸膛一瞬,就将他一把推开。
    安又宁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拥着鹤行允的旧衣瑟瑟发抖。
    谢昙就忍不住皱眉:“怎么回事?”
    一旁春信也不是傻的,见状如实说来,谢昙听的额上青筋直跳。
    “少主每次去寻云敛君索要安抚,如今已成习惯。不单单是习惯了对云敛君的依赖,更是习惯了云敛君身上的气味。”
    “云敛君身上是他特制的香丸熏就,别处香铺买也买不到,很是特殊,所以少主能够分辨出来。”
    所以这也就解释了安又宁抱过他之后,为何又将他一把推开。
    谢昙罕见的喜怒形于色,脸色铁青。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香丸呢?”
    春信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谢昙看了他一眼,却不再重复,只语气淡淡的:“小厮在行程中意外丧命,也是寻常。”
    春信额上的汗立刻就下来了。
    这一路上少主为了最大程度的规避隐疾发作,日夜都在燃着云敛君曾赠予他的香丸,好在这香丸不知是何制成,倒是十分耐燃,可就算如此,如今盒内业已只余下三两颗。
    春信冷汗涔涔的将香丸从手盒中拿出,递给了谢昙。
    谢昙拿了一颗出来丢给马车外的防风,防风立刻心领神会,收下着手去查。
    谢昙于车内脱下了外袍,将其中一粒香丸捏碎撒入怀中,雪松幽幽的香气骤然在谢昙怀中炸开,谢昙伸手再去抱安又宁,安又宁果然不再将他推开。
    谢昙掀开薄被,拥在安又宁身上,听到安又宁逐渐稳定下来的呼吸,开始闭目假寐。
    春信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于车厢一角战战兢兢的等安又宁醒来。
    安又宁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谢昙,他脑子稍微一转,就明白发生了何事,他隐疾发作本就耗费精神,此时更无力与谢昙争吵,只拥着被子坐起了身,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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