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郝如月喊她:“如月,咱们换回来吧,你来做皇后,好不好?”
    如月平静地看着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好啊,你舍得保成吗?”
    郝如月怔住,眼睁睁看着小姐妹俩手挽手消失在远方灰蒙蒙的画面中。
    第二日郝如月又起了一个大早,接受众命妇朝拜,却发现三福晋没来。
    不光三福晋没来,三房一个人都没来,郝如月:这是连装都不想装了?不是三房的做派呀。
    郝如月问大福晋,大福晋和佟佳氏都说不清楚,还说帝后大婚那日就没见三房的人出现。
    两家已然分家,除了老太太问起,并无人在意。
    不过郝如月很快就知道了原委,因为皇上过来用午膳的时候告诉她,三房有个下人烧出了花。
    三房本来想悄无声息地将人处置了,可传染病这种东西哪里捂得住,第一个烧出花的才处理完,又相继有人发起了高热。
    直到五姑娘也发热了,三房这才慌了神,差人向太医院求助。
    如今赫舍里家三房以及周围的邻居全被封在家中,只许进,不许出。
    有了上一回皇宫闹天花的经验,太医院处置起来轻车熟路,穿着后来郝如月亲自设计的防护服,很快组织起了专业的流调工作。
    不出三日,所有确诊病例、密接和次密接,全都被有效地控制起来。
    也就是上回郝如月和娘家人自掏腰包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都种了痘,这次天花才没有波及到孩子。
    从侧面证明了,现在的种痘技术十分可靠,同时也反应出了一个问题。
    小孩子安全了,成年人怎么办?
    郝如月没空关心三房的死活,只拉着皇上讨论起了成人种痘的可能性。
    康熙声音淡淡:“南边战事还在打,给旗人和官员家的孩子种痘,朝廷都有些负担不起了。”
    在爱面子这一点上,太子随了皇上十成十。
    无关紧要的事,都极爱面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面子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才成亲就跟自己哭穷,也是郝如月万万没想到的。
    此时的康熙在郝如月眼中,就是一个快要破产的霸总,靠着仅剩的财产,骗婚她这个富家千金。
    等富家千金嫁过来才发现原来霸总行将破产,可为了挽救霸总岌岌可危的生意,让自己不至于才结婚就离婚,只能咬牙拿出自己的嫁妆。
    “不妨事,皇上忘了,臣妾有钱。”郝如月眼珠转了转,“臣妾可以借给皇上,不设期限,等皇上有钱了再还。”
    康熙逗她:“朕以为帝后一体。”
    郝如月摆出一脸“亲兄弟明算账”的表情:“正因为帝后一体,臣妾在利钱上给皇上打折。”
    康熙瞪眼:“还有利钱?”
    自己把私库里一多半的好东西都给了她,也没说跟她借钱,是她主动说有钱,可以借,却转头跟自己要利钱?
    一百年后欧洲预防天花用牛痘,而清朝这边用人痘,即将痘疹患者的痘浆或痘痂,用水苗法或旱苗法植入受种者的鼻腔,使受种的人出一次轻症天花从而获得免疫。
    大约康熙自己受过天花的荼毒,对疫区管束极严。再加上种痘之后,罹患天花的患者越来越少,而太医院授权的医馆越来越多,从前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痘,居然可以上市交易了,卖得还不便宜呢。
    郝如月自掏腰包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种痘,若不是后来长房鼎力相助,差点把自己若干年攒下的体己银子一次性花光。
    这回大婚正好把从前的亏空补上,郝如月当然要看好了。
    至于长房,她一点不担心,因为常泰的侧福晋是个经商奇才。
    长房的男人都是老实头,大福晋不管事,佟佳氏操持家中庶务,也是个明理的,并不会对这位侧福晋指手画脚。
    乌雅氏嫁到赫舍里家长房,就好似虎下山龙入渊。待字闺中时还会被家里长辈提醒,女子以相夫教子为首要任务,便是有些聪明才智也要收敛起来,更不可抛头露面与男人谈生意,免得有损闺誉,将来攀不到好亲。
    乌雅氏无力反抗,当真听劝收起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安心做一个合格的闺秀。
    后来通过小选进宫,与她一起进宫的族姐因貌美被皇上宠幸,容貌平平的她凭借一手好针线,被安排去了针工局当差。
    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当时还是女官的皇后派人去针工局借纺车,还说要借调一个人过去帮忙。
    当时听说赫舍里家长房和三房刚刚分了家,闹的很不愉快,满城风雨。而这位赫舍里女官虽然养着太子,却并没有得到皇上的宠幸,还不如与她一起小选进宫的族姐。
    于是众人都不看好,便推了资历最浅的乌雅氏过去应付差事。
    没想到这一应付,居然叫乌雅氏意外纺出了细软的羊绒线,和坚韧的羊毛线。
    然而到此时,众人都还不看好。毕竟赫舍里家长房已然脱离了权势滔天的三房,便是乌雅氏攀上了赫舍里家长房的高枝,那也是个烂高枝。
    乌雅氏被放出宫指给常泰做侧福晋的时候,吃瓜群众都乐了,看吧聪明反被聪明误。
    还是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乌雅氏嫁到赫舍里家长房小半年,就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狠狠打脸了一众幸灾乐祸的人。
    在这里,没有挑剔的婆母,没有拿腔作势的福晋,丈夫体恤,小叔敬重。
    最最重要的是,没人约束她,告诉她这个能做,那个不能做,后宅女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是直接将成衣铺全都交给她打理。
    起初她还有些束手束脚,后来佟佳氏找她谈话,告诉她分家之后长房过得有多难,将家中情况向她合盘托出。
    “所以只要妾身能赚到钱,福晋便不会约束?”福晋开门见山,她也是个爽利的性子。
    两人都是干脆利落之人,很快敞开心扉,达成共识。
    自此,赫舍里家长房的生意扭亏为盈,再不必为银子发愁了。
    当初郝如月之所以选中乌雅氏,不仅因为对方心灵手巧,掌握了纺织羊绒、羊毛纺线的技术,更是看重了她的家事背景。
    为了给乌雅氏搭台,郝如月说动皇上,把乌雅氏的父亲也调到内务府当差。
    与乌雅氏的兄长一样管皇商,只不过为了避嫌所管不同罢了。
    郝如月只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常泰,乌雅氏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将生意谈到了娘家的饭桌上。
    不出所料地惊掉了娘家一桌女眷的下巴。原来老爷调任内务府,领了肥差,都是宫里那位舍赫里女官在帮忙。
    内务府权力大,且都是过银子的肥差,尤其是管皇商的。每年用谁家的东西不用谁家的东西,里头的门道可多了去了。
    所以内务府的官儿一般都是皇亲国戚,或者皇上信任之人。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呢,怎么会有出缺,又刚好跳过那些关系户,落到了乌雅家门上。
    初时众人都以为是老爷运气好,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家在朝中也有关系,而且关系很硬。
    另外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是,赫舍里家长房居然默认乌雅氏出来做生意!
    即便分了家,赫舍里家长房也是上三旗顶层的贵族,是出过皇后的,怎么可能让嫡长子的侧福晋出来做生意?
    对于第一个令人震惊的点,乌雅氏只是笑笑,不解释。
    一来是不知道怎样解释。阿玛调任的事,她只清楚一个原因一个结果,并不知道这位赫舍里女官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很怕猜错了,引起误会。
    二来是想制造神秘感,让众人自己猜,无限发挥想象,想得越夸张,对长房的生意越有利。
    而她只说自己知道的,诸如婆母宽厚,福晋和气,丈夫体贴等等,最后问额娘:“女儿在饭后能见一见阿玛吗?”
    于是没等到饭后,乌雅氏直接搬到前院用膳去了。
    搭上内务府的顺风船,再加上乌雅氏做生意品控极严,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
    隐隐有《红楼梦》中四大家族最鼎盛时的模样,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四大家族是怎么来的,郝如月不太清楚,但她知道是怎么没的。
    树大难免招风,也就是赫舍里家长房这一辈都是老实人,即便财大,也没有气粗。
    可下一辈呢,下下辈呢?
    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五代的道理,郝如月太懂了。
    穿越前,她就亲眼见证了财富惹的祸,兄弟阋墙,骨肉相残。建山集团为什么要上市,还不是爷爷老了,精力有限,而下一辈根本没有成长起来。
    急于圈钱。
    要不是她回国之后独自扛下了集团的大部分业务,建山集团想上市,也没那么容易。
    郝如月猜自己多半是过劳死,然后就穿越了。哪怕她没有机会手刃仇人,凭二叔、三叔他们做的那些勾当,也能把爷爷气死,将建山集团败光,弄不好自己还得进去。
    这回轮到赫舍里家,郝如月决定换一条路来走,一边赚钱一边撒钱。
    于是便有了赫舍里家长房出钱给仁孝皇后修山陵,郝如月和赫舍里家长房一起出钱给京城百姓家的孩子免费种痘,还有水灾的捐款,旱灾的捐款等等。
    总之就是通过做慈善,化去赫舍里家长房囤积的大量财富,并且所做的每一件善事都不偏不倚落在康熙的心坎上。
    康熙几次要给噶布喇父子加官进爵,全被郝如月以能力有限推掉了。
    等于明白地向皇上表示,赫舍里家长房只求财,并不贪恋权势,且赫舍里家长房的财富愿意拿出来做善事,造福百姓的同时,缓解朝廷的部分压力。
    话说回天花。这种病毒在明代的时候,对汉人来说已然演化成了一种普通的传染病,成年人很少得,患者一般是小孩子。
    所以这回种痘,只针对儿童。且种人痘有一定的风险,越小种痘效果越好,风险越小,反之亦然。
    可对关外的满人和蒙古人来说,天花却是致命的传染病,经常就是一死一大片,连皇帝都不能幸免。
    宫里除了太监以外,基本都是满人,针对成年人的牛痘必须安排上。
    历史上,牛痘应该是在一个世纪之后被英国的乡村医生发现的。起因是他听人说,经常挤牛奶的女孩不会感染天花。
    于是他大胆地做了一个实验。在挤牛奶女孩感染牛痘病毒期间,提取其牛痘肿块内的液体,注射进人的身体,让被注射的人感染轻微的牛痘病毒。等被注射人牛痘痊愈之后,再给他注射天花病毒,就不会感染了。
    所以种牛痘可以解决天花对成年人的威胁。
    不过种牛痘需要有两个先决条件,一个是感染牛痘病毒的母牛,另一个便是注射器。
    其中牛痘比较好找,蒙古应该就有,难就难在注射器上。
    郝如月凭记忆画了一张图样子交给内务府,因画技有限,还随图附赠了一个说明书。
    要不怎么说内务府能工巧匠无数呢,几日后,郝如月就收到了一个简易版的注射器。
    针头仿照中医针灸用的银针,略短略粗,中空,后面的空管和活塞全部用玻璃吹制而成。
    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再一次把郝如月深深震撼到了。这跟欧洲用羽毛和狗膀胱做的简易注射器一比,显得过于高大上。
    上一回她被震撼到,还是太子的婴儿推车。
    只要有图纸,就没有内务府做不出来的东西。
    至于寻找痘疮母牛的差事,郝如月没有惊动任何人,转头交给了赫舍里家长房去办。
    因成衣店的缘故,赫舍里家长房的商队时常要去蒙古那边剪羊毛。曾经只有乞丐才会用到的臭羊毛,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宗交易的商品,给蒙古那边的牧民又增加了一笔收入。
    那边的人也都念着皇后和赫舍里家长房的好。
    只不过其他做羊绒羊毛成衣的店铺没有合用的香料,做出来的成衣不如赫舍里家长房成衣铺的香软,但因轻软保暖,销量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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