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谢玉升颔首,被侍女们引着到了到了一处雅间里坐下。
    没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谢玉升扭头,见傅三公子从门边探了个脑袋,询问能否进来。
    谢玉升道:“可。”
    傅三公子面容带笑,大喇喇地坐下,跟随在他身后进来的,还有两个女史,其中一位正是鸣凤台的头牌,柳媚儿。
    雅间内,两个男人交谈。
    傅三公子坐在谢玉升对面,也和柳媚儿要了一杯酒,几杯酒下肚了壮胆后,才敢开口:“皇......表哥怎么来这里了?”
    谢玉升坐在方案边,看一眼更漏,道:“来见人。”
    傅三公子听到,讷讷应下,脑子在这一刻千回百转,见什么人啊,要来鸣凤台见。
    男人最懂男人,傅烨一下就反应过来,皇帝这是来幽会佳人的呢。
    他看破不说破,脸上浮起笑容,道:“我懂我懂,表哥和表嫂起了争执,心里正郁闷,可不得来外头寻寻乐子?”
    说实话,皇后娘娘他虽然只见过一次,可那也是顶尖的美人尤物,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今日舍得对那么娇滴滴的美人摆脸色?
    外面现在可传帝后离心传得满城风雨呢。
    傅烨道:“表哥成亲这么久,身边居然就表嫂一人,放在外面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下次表哥和我一起来,我给你介绍几个这里漂亮的姑娘,那腰扭得得劲。”
    傅烨酒劲上来了,越说越来劲。
    柳媚儿在一旁,听得心潮起伏,手上酒盏没握稳,酒水洒了一桌。
    那依偎在傅三公子身侧的女史,见状笑得花枝乱颤:“哟,媚儿怎么了,竟然这么失态,可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俊的郎君,按奈不住心思了?”
    媚儿拿手绢砸她,娇嗔道:“浑说什么呢。”
    却在这话落地,脸颊漫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常年混迹在烟花柳地,让媚儿养成独到的慧眼,她身旁这一位坐着年轻郎君,无论是穿着、谈吐、气度,都昭示着他不一般尊贵的身份。
    他玉冠上镶嵌的美玉泛着柔和的亮光,锦袍上绣出的绸缎折出金线的奢靡,精致的曲线勾勒俊美的容颜,看人时,眼尾透出来的风流优雅......
    这一切,都让柳媚儿心头激荡,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一股战栗感从脚尖开始往上爬,她知道得抓住今晚,机会稍纵即逝。
    柳媚儿面上安静地坐着,认真地倾听男人们的交谈,唇角勾笑,姿态柔媚。
    掩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悄悄拿出了一袋药粉,无声无息将药倒出,掺进了酒壶里。
    见谢玉升的酒盏空了,柳媚儿倾身,体贴地帮他满上,“郎君,酒空了。”
    作者有话说:
    男人出门在外,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哦。
    第17章 药酒
    “郎君,酒空了,媚儿帮你满上。”
    柳媚儿给谢玉升倒了一杯酒,见他半垂着眼,把玩着手上一只杯盏。
    下一瞬,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抬眸看来,眸光狭长锐利。
    那眼里的疏离与冷漠直达柳媚儿眼底,让她后背霎时一冷,斟酒的手一抖,慌里慌张,担心是不是自己下药的动作被他察觉到了?
    好在谢玉升很快移开视线,不再看她,柳媚儿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她素手捏起酒杯,身子跟没骨头似的,直接靠到了谢玉升手臂上,道:“郎君不如先饮下这杯酒,暖暖身子,长夜漫漫,可有的等呢。”
    话语软绵,暗示满满。
    见谢玉升不搭理自己,她心里那点不甘的征服欲又燃了起来。
    自己的死对头也在这里,可不能让自己被人看轻了。
    这一次,柳媚儿起身,直接褪了外衫,露出莹白如玉的锁骨,若细细看,甚至能发现那锁骨上洒了一层金箔,反射出迷离的金光,看得一旁傅三公子眼睛都直了。
    随着女子起身,她脚上系着的铃铛摇摇晃晃,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次谢玉升倒抬起头,正眼打量起她了。
    她浅笑道:“奴给郎君们跳一支舞吧。”
    女子莲步轻踏,踩着丝竹声,开始起舞。
    傅三公子没料到今日还有这等眼福,顿时身子前倾,直直地盯着柳媚儿,同时不知为何,他感觉腹内一股热气升腾,像千万只蚂蚁在啮咬,弄得他心痒痒。
    他脸色发烫,手扯了扯衣领,给自己散气。
    热得很。
    不知是不是窗户关太紧了。
    谢玉升转目,看傅三公子拿起杯盏,连连饮了好几杯,像是觉得不痛快,又一把抓起桌上酒壶,直接对着口倒酒,一番牛饮。
    酒水满了,从傅烨口中溢出,弄湿了衣领。
    傅三公子脸色也越发红,头上青筋突突直冒,面色呈现诡异的不正常。
    谢玉升眉心微皱,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酒壶壶,自己搭在酒盏上的手,轻轻蹭了一下杯沿。
    这酒,不对劲。
    “嗤——”裂帛声响起,清脆的一声。
    傅三公子一把揽过自己身侧的女史,俯身而下......
    雅间内,丝竹声默了一瞬,很快又再次奏起,乐师们面不改色,像对此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当动静渐渐变得不堪入耳时,谢玉升眸光压着冷意,站起身来。
    柳媚儿在上方高台起舞,转完一圈,见谢玉升起身欲走,连忙上去拦住他,问:“郎君不是等人的吗,怎么就要走了?”
    谢玉升垂眸,冷声道:“你去再帮我问问杏林鬼手何时出来。”
    柳媚儿闻到他衣襟间清冽的香气,也不知怎的就被蛊惑了,点点头道:“我进去替你催催。”
    片刻后,柳媚儿回来,手中却是又提了一壶酒。
    柳媚儿俏眼微抬,媚眼如丝:“那杏林鬼手说了,可以见郎君一面,但郎君须得答应一个条件。”
    谢玉升问:“什么?”
    柳媚儿替他斟酒,琥珀色美酒从高处坠下,落入杯盏中,发出哗哗的声响,酒面摇晃倒映烛光,也映照谢玉升一双眸子。
    柳媚儿迎着他质疑的目光,将酒递到他面前,唇角笑意越发的深:“杏林鬼手说了,只要郎君肯饮下这杯酒,就出来见您。”
    “若郎君不喝,那没办法,杏林鬼手可不能出来了。”
    柳媚儿所说不假,这酒确实是杏林鬼手给她的。
    杏林鬼手性子诡谲,不愿意出来见客,柳媚儿进去后,在他面前上眼药,说外面想见他的人是个清冷的郎君,看到女子脸色变都不变一下,坐怀不乱呢。
    杏林鬼手恶劣心起,又给了柳媚儿一袋催.情的药粉,让她在酒里下药,把酒谢玉升送去,并告诉谢玉升这酒里掺了不干净的东西。
    杏林鬼手赌谢玉升不敢喝这来历不明的酒。
    倘使谢玉升真喝了,那白衣圣甘拜下风,愿意出来见他一面。
    这可真是和柳媚儿不谋而合了,想到这里,她道:“郎君快做决定吧,喝还是不喝呢?”
    谢玉升从她手中接过了酒盏。
    柳媚儿心头大震,目光追随着谢玉升的动作,看他将酒盏送到唇边,忍不住凑上前,急切地问:“也不知奴和郎君家娘子比,谁更美貌一点,谁在床榻之间更合郎君的心呢?”
    谢玉升俯下眼,俊容凑到她面前。
    柳媚儿眼中溢满欣喜,顺势勾上谢玉升的脖颈,红唇往他脸颊上贴去。
    下一瞬,下巴传来冰凉的触感,谢玉升捏住她下巴,将她桎梏在离自己几寸的地方,柳媚儿抬头,就对上那一双薄凉的眸子。
    柳媚儿心下一颤,看不懂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漆黑犹如深渊,但不管怎么说,那都不是一个动情男子该有的眼神。
    若柳媚儿面前站的是别的男人,只怕早就怜香惜玉上了。
    可谢玉升不会。
    谁能指望帝王动心呢?
    谢玉升手轻轻一抖,杯中酒水就尽数倒到了地上,一滴一滴,溅在沉香木地板上,柳媚儿心也随之肝揪起。
    “你若要和我夫人比,不管美貌、还是段数,都差她太多。”
    待这话说完,身边一空,谢玉升错身离她而去。
    好半天柳媚儿才回过神来。
    她转身,目光盯着谢玉升离去的背影,身后传来女子幸灾乐祸的笑声,道:“哟,没想到柳媚儿也有钓不到男人的一天,也不知这脸皮怎么长的,还好意思和人家妻子比。”
    柳媚儿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心口上下起伏。
    傅三公子推开身边女史,捞起衣衫,上去安慰柳媚儿,咂舌道:“哈,真是普天之下无奇不有,居然有男人来鸣凤台不是为了寻乐子,而是为了夸自家夫人好看。”
    柳媚儿轻轻瞪了傅烨一眼,躲开他的手臂,去内间找杏林鬼手说话去。
    谢玉升从顶楼下来,沈鸣在一楼等候他多时,上前询问:“陛下见到杏林鬼手了?”
    谢玉升道:“没有。”
    走出鸣凤台,街上的晚风拂面而来,将谢玉升胸膛中的浊气荡涤一空,他深深地呼吸几口气,抬手闻了一下袖口,全是女子的胭脂味,与刚刚楼里的熏香一样,让他倍感不适。
    谢玉升胸口有些莫名的烦躁。
    今晚确实是他疏忽大意了,在鸣凤台没验过的酒居然也喝了几口,尤其后来柳媚儿还亲自帮他斟酒......
    万幸的是,从头到尾喝得不算多,到现在也没出现太大的反应,应该不会和傅烨一样失控。
    他揉了揉胸膛,那份燥热感顿时消失了大半,也没多想,对沈鸣道:“鸣凤台里的酒掺了东西,我先出来一趟,若没有不适,等三更夜后,再来一趟。”
    今日,是必须见到杏林鬼手不可。
    沈鸣道:“明白。”
    谢玉升大步往树下系着的马走去,又想起一事,问:“吩咐下去的事,你布置好了没有?”
    谢玉升来京城路上,吩咐下去了一句,说要给皇后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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