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节

    “别动怒。”秦流西走过来,捏着他的手反复揉捏按摩,道:“您要动怒的时候还多着呢,先养着。”
    大将军:“!”
    娘的,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是要落井下石吧。
    左大人说道:“你看这能治吗?”
    “这个无声,纵然能让人悄无声息的在虚弱中死去,但也给了解毒的机会,因为慢,也就能活着,活着就有一线生机,好比眼下。想要活,这毒不可再吸入,更不可再服下,吃下我开的解毒丹和汤药,慢慢地把这体内的余毒排了,就会好了。”秦流西道:“至于谁给您下这样的毒,又令您毫不设防,自然是您极信任的,这就需要您自己查探了。有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摆出一副忠直淳朴或诚恳的样子,也未必就真是个好的。”
    大将军皱起眉,想了想,道:“你说我这毒也曾服下过?不是每日?”
    “嗯,如果是每日服下,大夫和太医估计会察觉出不对来,反而暴露。藏在后面的人很慎重,也很能稳得住心性,情愿慢慢地熬死您,也不想功亏一篑。”秦流西冷声道。
    大将军感觉头皮有些发麻,遍体生寒。
    有人藏在身边想害他,而他半点不知,谁是人,谁又是披着人皮的鬼。
    左大人看大将军的脸黑成锅底,便安慰了一句:“现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少观主看出来了,老郑你放心吧。”
    大将军露出一个苦笑,这哪里能放心呢?
    秦流西转了话题:“现在来说说郑小姐了,听左大人说,您也曾问过神佛,找道长测算过郑小姐的下落?”
    “是,遍寻不到,就什么方法都想到了。”大将军坐了下来,神色哀恸,道:“可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是一遍遍的失望。”
    “我看您是往南边找人,这是找谁算的?”
    大将军回道:“是金华观擅卜算的詹道长,根据生辰八字算的,说往南边寻。”
    “这八字给我吧。”
    大将军连忙取了纸笔,唰唰就写下女儿的生辰八字,递了过去,眼神殷切:“你给看看。”
    秦流西接过来,曲起指节掐算,有些惊愕。
    “怎么了?”大将军看她惊讶的样子,心提了起来。
    秦流西道:“郑小姐的命格奇贵。”
    她拿起笔,在纸上画着,道:“日干为丙丁火,坐支得金水之乡,乘风得势,即是金为财水为官,身旺有助托者富贵,相学上称为朱雀乘风命,若生为男儿,必高官厚禄,乘风破浪上云天,若为女,朱雀形似凤凰,称为朱鸟,位低凤凰,不是皇妃便是王妃。”
    嘶。
    左大人和大将军抽了一口凉气。
    这么矜贵?
    “可是,老郑你给瑶丫头定的读书人,便是个文曲星,也远不到王的时候啊。”左大人想起栾百龄的身份。
    大将军却是满脸喜意,道:“现在不是,就不能将来作出一番好成绩,为侯为王?异姓王也是王。”
    这好像有点道理,但感觉你过于自信了!
    左大人撇嘴,没说句扫兴的,省得刺激了他。
    他不说,秦流西会说啊。
    “您想得太理所当然了,别忘了,您家姑娘还在失踪,是死是活也不知,成什么王妃?”秦流西道:“还有,或许您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呢?本是当王妃的命,却当了诰命夫人。”
    噗嗤。
    大将军被她一扎心,就跟个漏气的球似的,气泄了,球塌了。
    “那你快找一下。”左大人道。
    秦流西说道:“给我几个铜板。”
    大将军摸了摸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有,便从自己屋子翻了下,翻出几枚铜板。
    秦流西扫了一眼,把三枚吉气最旺的铜板捡了出来,双手掐诀念了一番咒语,这才把铜钱合在手里,嘴里喃喃有词,一抛。
    一爻出,记下,然后再抛,再记,直到六爻卦出,她才开始推算。
    卦象一点点的显露出来,她看着卦,再抬头,看着大将军那带着期盼和殷切的眼神,微微一抿唇。
    左大人见了,心一沉。
    大将军的心也像被栓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沉地掉了下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直说吧。”
    “她……早已经不在了。”秦流西叹了一口气。
    大将军眼前一黑,往后栽去。
    左大人:我知道她要搞事,不知道她要捅天,这都啥事哦!
    第914章 苗头乍现……
    有秦流西在,就算大将军晕死在地,也不会出事儿,两针下去,人就醒了,只是躺在床上,人呆呆的,像是失了魂一样,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滚落。
    其实他心里是有数的,每年他派出去的人不知多少,贴告知,设悬赏,那悬赏的金额都能以万算,哪怕女儿被人掳走,凭着这大额赏金,那后面的人都会把她送回来吧。
    可是没有,有人浑水摸鱼随意提着些神似的姑娘过来领赏,那都是假的,通通都不是他的瑶儿。
    随着时间越长,希望越是渺茫,心里觉得女儿是遭了不测了,但作为一个父亲,只得这么一根苗,一日没见到尸体,他一日都带着那么一丁点微末的希望,这也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良药。
    然而,秦流西把这个希望的假象给撕开了,露出那残酷的血淋淋的现实。
    瑶儿没了。
    大将军宛如掉进了冰寒刺骨的冰窟窿中,通体发寒,心头一阵绞痛,喉头腥甜。
    噗。
    他仰头,喷出一口浊血,落在青花缎面的褥子上,晕开一朵血花。
    左大人吓了一跳。
    “没事,这郁结之血,吐出来更好些。”秦流西十分淡定。
    左大人:“……”
    能不能做个有点温度的人?
    又不是大冬天,这张热辣的嘴怎么就能说出那样冰寒的话来?
    秦流西拿了一颗丹药塞到大将军的嘴里,略一抬他的下巴,丹药就滑入了喉咙。
    “人没了,总得要找到她的尸体或是灵魂吧?您难道甘心她死后都寻不到自己该回的家,去该去的地方?”
    大将军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嘴一张,话还没出,眼泪就先滚了下来。
    左大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老郑,你节哀顺变,少观主说得对,瑶丫头还等着你接回家呢,可不能倒了。”
    大将军擦了一下眼泪,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但想到什么,又道:“可是金华观那边的道长明明说我儿的影踪在南边,怎么就没了呢?”
    “去卜算的时候,您自己去的吗?”秦流西问。
    大将军摇头:“瑶儿失踪,为此发愁的不止是我,还有她的未来夫婿,百龄那孩子也是一直在派人找,虽然他们还没成亲,但他是把自己当我亲儿子一样,处处帮衬,尤其找瑶儿这事,他没有半点不耐,很是上心。”
    秦流西毒了一句:“大将军膝下只得一女,又伤了身子,要是我当女婿,我也愿意给您当儿子养老送终的,做好了,将军府的一切就是我的了。”
    大将军黑了脸,眉头深锁,似是有些不太愉快,但要反驳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想想您身上的毒,再看郑小姐失踪几年,您要是走了,谁还会找她呢?指望情根深种的女婿么,人走茶凉。”秦流西淡淡地道:“其实您身上的毒也容易查,您没了,谁能得利,就是谁干的。”
    大将军的眉心都皱成了一个川字,仔细想这话,假如女儿找不回来,他会如何?
    想到未来姑爷的贴心孝顺和曾经透露过的,而自己在夜深人静偶然也想过的事,他寒毛竖起。
    真的找不到,而自己要走时,他会认了栾百龄做半子,为自己担幡摔盆。
    左大人也想到这上面去了,可栾百龄那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样子,真的是那种包藏祸心的人吗?
    在二人沉思时,秦流西看着郑瑶这八字,朱雀乘风命格,如此贵重的命,做点什么不好?
    脑中忽有什么一闪而过。
    “栾百龄的宅子在何处?”她看向二人问。
    大将军还没说话,左大人就道:“好像是在四方井那边的石榴胡同,对了,距离你们秦府也不远。”
    秦流西眼睛一眯:“是屋顶有个麒麟兽的那个宅子么?”
    大将军摇头:“并不是。”
    不是吗?
    难道是她多心?
    “是麒麟兽隔壁对门的,只是一个二进的小宅子。”
    隔壁么,也赶巧了。
    “是有什么不对吗?”左大人看秦流西的表情就有些古怪,竟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秦流西想了想,拿出一张符,尝试招魂。
    大将军心里发憷,看向左大人,小声问:“她这是在干嘛?”
    左大人早就见识过了,轻声回道:“招魂。”
    大将军心头一跳,双眼瞪大,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不是素来奉行子不语怪力乱神的?
    左大人扯了扯嘴角,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这没假的。
    秦流西没能把郑瑶的魂招来,这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没招来?”左大人看现场没有之前她招儿子的魂的景象,心中发沉。
    秦流西摇头,看着大将军道:“郑小姐命格奇贵,如果真的是有人看上了她的命,连人带魂,必被禁锢。”
    “混账玩意儿!”大将军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桌子,胸口处又传来一阵疼痛。
    他要是知道谁这么丧心病狂,他活撕了他。
    “这命格能做什么?”左大人有些心惊地问。
    “能做的多了去了,换命格,换气运,还有……”她想到那个宅子的金吉气运,道:“种生桩也是可以的。”
    两人都听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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