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节

    她身后还跟了一串的小豆丁,流了一地的哈喇子,眼馋地看着她手上的一把羊肉串。
    香,想吃。
    秦流西却像是逗他们似的,故意在他们面前表演,把串子横着往嘴边一放,豪迈吸溜,香肉进嘴。
    小豆丁们嗷的哭了,馋的,引得路过的人看过来,目露指责。
    人干事儿?
    其中一个酒楼靠窗位置,有人看到这一幕,也噗嗤笑了:“这人忒坏了,也不怕被套麻袋,不过瞧她这张脸,倒跟咱们的秦千夫长一样,雌雄莫辩的。”
    “嘘,你要死啊,不知道千夫长最烦别人拿他的脸说事?”
    “别说了,人来了。”
    几人看向楼梯口,有人从二楼处走下,穿着一身高领玄服,肌肤呈小麦色,长眉斜飞,一双黑眸冷沉,唇常年抿着,却仍可见那嫣红色,头发盘起来梳成高髻,用黑色缎带束着。
    “在说什么?”那青年大刀阔斧地走过来坐下,冷漠地问了一句。
    众人也不觉得他高傲,因为他的性儿一贯如此,在军中倒是有人看不惯,不服?那就撸袖子,干架!
    这小子是个不要命的,上了擂台,就跟狼犊子似的,十分凶,是那种不怕死的凶,打得脸青鼻肿也不在意,但这种狠劲反而让不少看不惯他的折服了。
    尤其是上了战场,他也不怕死,还有点小谋略,又讲义气,时长久了倒也服人,而他也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混到了千夫长的位置。
    这个位置,倒不是凭着她那张好看的脸得来,而是实力,从小伍长,到十,到百,但凡是战役起,她都主动请缨,上阵也勇猛,得了军功,自然就升了。
    军营里,从来都是以拳头实力说话,谁强,就服谁,秦兄有勇有谋,他们自然也服。
    升千夫长还是上月的事,是他跟着大队入了草原,还割下了一个部落小头领的头,这就升了。
    “我们在说外面那小子不干人事,拿了一把羊肉串子溜娃,把那些个小屁孩给撩得嗷嗷哭,忒坏。”其中一人笑着往外努了努嘴。
    那青年不经意地往外瞥了一眼,道:“行了,赶紧吃了,还得回将军那边当值……”
    他的话一顿,眼睛死死地盯着在外头拿着羊肉串笑得恣意张扬的人,腾地站了起来,双手紧捏成拳,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怎么了?
    “秦席,怎么了?”
    秦席已经离了桌,一阵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秦流西此时已经逗够了孩子们,正要把手中的羊肉串子给他们一人一串,忽地感到一阵风卷来,下意识地就把几个孩子往身后一带,自己面对着那阵风,手中的羊肉串往前顶着。
    是的,要是不长眼的扑过来,羊肉串可以变成串人肉哟!
    好在那是一股识相风,在她面前停住了,只是赤红着眼看着她,嘴唇抖动,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流西眨了眨眼,举了一下手中的串子:“你也馋我的串了?”
    岂料这话一落,对方就落了泪。
    秦流西吓坏了,连忙递了一串过去:“一根串而已,不至于啊,拿去吃。”
    秦席呆愣愣地接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的羊肉串,又看着她,有些嗔怨:“你是不记得我了么?”
    啊,熟人?
    秦流西看着她,这人一脸正气,还有煞气,那是属于军人特有的肃杀之气,脸有几分面熟,谁?
    秦席从脖子里勾出了一条红绳子,捻着绳子的玉符往她眼前一扬,吸着鼻音,轻声道:“是我,席峥,宁洲府杨子领林坡那对姐弟的姐姐。”
    秦流西一看玉符就知道出自自己的手,再听她提起这个地方,记忆立即复苏,讶然地打量了她一眼:“是你呀,你已经当小官儿了。”
    “是我。”她破涕而笑。
    扒着窗口看热闹的几个军爷,吧唧了一口:“这是久别重逢的相认现场啊,瞧着挺袖里袖气的,不知是谁。”
    秦流西耳聪目明,看了过来,眉一挑,袖里袖气?
    第811章 为席峥铺路
    难得在武城遇见秦流西,席峥瞬间就把自己的同伴给抛诸脑后,让他们吃完就回去上峰那边听差,自己会过朋友再回去,然后和秦流西另开了一个雅间用膳。
    点了好几个当地的名菜,席峥就迫不及待地和秦流西说开了,道:“你怎么会来武城呢?可是有什么事?”
    “本家的人在武城流放,便宜弟弟身受重伤,就来当好人了。”秦流西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流放?”席峥惊住了。
    “嗯,前前光禄寺卿秦元山是我祖父。”
    席峥本也是将门出身,对于文臣不说全然认识,但大部分也是耳有所闻的,像京里的三品大员就更不必说了。
    秦元山她并不甚了解,但也知道此人,竟是秦流西的祖父么?
    秦流西没多说自家人,而是看向她,说道:“你呢,在军中挺混得开?”
    席峥浅笑:“还行,是个小小的千夫长了。”
    语气不骄不躁且平淡。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秦流西却知道她一个女子入了男人堆该有多难,而且女子之身多有不便,光是守着这个身份就很费力,更不说混到这个地位。
    不必细说,她也知席峥在其中付出了什么,那不是区区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道得明的。
    “把手伸出来。”
    席峥愣了一下,把手伸出放在台面,秦流西双指搭了上去,脉象摸了良久,又换了另一手,道:“你身上暗伤不少,没有让军医调理过?”
    席峥轻笑:“那是军营,若是上了战场伤着回来,军医保着命就行,仔细调理,哪有这样的条件?再说了,我这样的身份更是不便。”
    “难道没有看过军医?”
    “这倒不至于,我也只是人,受了伤,肯定得看大夫,我那个大营的军医曾经受过我爹的恩惠,没有拆穿我,平日也多有照拂,要不然,我哪能混出一个千夫长来?”
    男女的脉象还是不同的,一摸就能知道,要不是她去的军营,那个军医曾是爹的旧部,她女子的身份早就穿了。
    席峥喝了一口茶,道:“他平日已经足够照拂我,旁的却是不能多了,没啥事,我天天练武,身体还行。”
    秦流西道:“你觉得还行,我瞧着却是暗伤沉积而且体寒,现在可能没什么,等你年岁渐长,麻烦就多了,尤其是体寒,于女子有孕也难。而且,你是用了药抑制你女子的阴阳五行?”
    席峥愣了一下:“这你也能通过扶脉看出?我是用了一些药,你知道行军紧凑,要是我每月都来癸水,也是不便,所以就请他用了些药,从我入军营到现在,我统共就来了两次葵水。”
    怪不得她体内阴阳紊乱了。
    席峥看秦流西叹气,笑着说:“其实这也无所谓的,不来葵水还方便,我也没想过成亲生子。”
    从走上这一条路开始,她就把自己当男人看了。
    “身体才是本钱和资本,你要是早早就透支破坏了,于你以后,得不偿失,哪怕你不想成亲生子,也要承受身体不适的疼痛,这又何必?”秦流西道:“我给你捡些药材炼成药丸子吃吧,也能调理身体。”
    席峥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军营里的军爷们看她升得快,有几个知道她都付出了什么?又有几个真正关心她的身体?
    秦流西和她也不过见了两次面,却是情真意切,她忍不住伸手握了她的手:“多谢你。”
    “也不是多难炼的药材,谢什么?”秦流西轻笑,道:“不过你这样也不是个事,瞒得住一年可以,却不可能一辈子。如果你想着在这条路走到底,你女子的身份,得寻个恰当的时机透露出去,到时候你或许可以组一队自己的娘子军,也不必和那些粗爷们住一起了。”
    “嗯。”
    秦流西想了想,又问:“你来此地是为何?刚才听着,你还要回去听差。”
    “我也算是当护卫的,兰城刺史过寿辰,顶头上峰威远将军去贺寿,我一个千夫长,就跟着当个亲兵护卫。”
    “此人秉性如何?”
    席峥微顿,迟疑了一会轻声道:“是个暴脾气,用兵神勇但无大谋,有点儿任人唯亲,刚愎自用,不过倒不屑占属下的军功,该是谁的,都给谁。”
    秦流西点了点桌面,道:“权家你知道吧?那家的权小将军权璟,你可听过?”
    “权家掌着西北十数万兵权,权家男儿甚至女儿都是马背上成长的,西北军自然无人不知。”席峥有些好奇问:“你怎么提到他上面去了?”
    “他是我的病人。”
    席峥惊愕不已:“听说权小将军中了毒时日无多,近来听说已大好,竟是你救了?”
    “嗯,对方给的太多了,没法拒绝。”秦流西咧嘴,说道:“反正都是要打仗守护百姓的,你去他手底下混如何?”
    席峥怔住,这,这是为她铺路吗?
    “权璟这人不是个迂腐的,听说他们权家也出过女将呢,你有实力有本事的话,过去他手下,总比在一个刚愎自用的人手底下混着要强。我会和他言明你的身份,到时候,你也不必时常忧心自己女子的身份会被揭穿。”秦流西看着她,道:“虽说你不怕死不怕注孤生的,但真等你混出头,有这么个随时会爆的大雷顶在头上,一旦攻讦的人多了,你从前所努力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你甘心?”
    席峥有些喉干舌燥:“可是,那是你的人情。而且,我还有家仇在身……”
    “你觉得你的死敌和权家比,谁更厉害?我不是说那威远将军不好,你也说了他刚愎自用,有时候听不进他人建议的人,很容易就做错决定,连身边的人都会受到连累。可能你觉得我现实,但人往高处走,你没资源便罢,有资源,何苦在底下挣扎奔跑?有人保驾护航,你离目标就会更进一步,也离你以女子入军营的初心更进一步。”秦流西目光炯炯,道:“我相信你,哪怕你本意是为了报家仇,但保疆卫国守护百姓,你亦不会无视。”
    第812章 你看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席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秦流西愿意用自己的人脉为她铺路,这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一样,这样的机会,她不趁机抓住可不叫清高,而是愚蠢。
    没有资源就只能靠自己,有资源,再加上实力,她会少走许多弯路。
    可耻吗?
    不,这世间,谁不靠关系靠人脉,世家贵族联姻,不也是为了资源集中和利益吗,有些寒门迂腐学子在不得志时而酸一句世家子靠的只是身份家族,呸,换了他们,照样如此!
    自古至今,阶层三六九等,是绝对没有所谓起跑线都是一样的,而那些资源,同样是人家经过父辈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才能积攒下来的,这就是祖荫!
    同理,你有人脉,自然也能为自己铺桥搭路。
    比如席峥在军营有一个能帮她遮掩的故人军医,现在还有一个秦流西愿意给她引荐前程更大的去向,这也是她的人脉。
    哪怕这份人脉不对等,是她在高攀,但那何尝不是她的幸运?
    席峥和秦流西分开时,看着她消失在街头中,伸手抚向脖子下紧贴皮肤的玉符,忽然就想起她当日点拨自己的话。
    往西去,你敢闯,自有一番天地。
    她从未妄言。
    席峥转身,她也要变得更好才行,不然,将来退下来,当个女侍卫都不够格啊!
    ……
    要给席峥炼些药丸子,秦流西又拐去了药材铺子,开了一张药材经方,就在堂内坐等,毕竟要好炼药,有些药材就要处理好了,比如捶成粉什么的。
    药童看了一眼她坐的位置,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罢了,坐就坐吧,反正现在老大夫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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