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节

    那么,秦流西是说胞姐这房子不太干净吗?
    江文琉向胞姐使了个眼色,只留心腹奶娘和心腹丫鬟,才问秦流西,道:“少观主,难道我姐这屋子不干净?”
    江文妍和乔子翎的脸色一变,后者直接不悦开口:“文琉,你堂堂进士,是读书人,怎可怪力乱神?”
    江文琉面不改色地道:“你们家老太太不也是常去金华观参道?”
    乔子翎一噎。
    “再说了,我姐的病久治不愈,换了多少大夫,又吃了多少药,都成药罐子了也不见好,谁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脏东西作祟?”
    “你!”
    江文妍越发烦躁,道:“你们别吵了,这位少观主怎么说?”
    “门口屋梁处应该有些东西,可差人去取下来。”秦流西直接开口,那里有很淡的阴气。
    众人都变了脸色。
    江文琉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瞥向乔子翎,如果姐姐当真是中了这腌臜的算计而病了几年,他江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乔子翎有些恼怒,这眼神是几个意思?
    “奶娘,你去让人取了梯子来爬上去看看。”江文妍眉间生出一丝戾气。
    那心腹奶娘阴沉着脸退了出去。
    江文妍淡淡地看了乔子翎一眼,对秦流西道:“我陪少观主参观一下。”
    她走在前,领着秦流西走向寝卧。
    乔子翎咬牙对江文琉道:“文琉,你带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自然是精通玄门五术的真大师。”江文琉淡淡地道:“姐夫不妨也听一听,她能说出些什么来,以免冤枉了谁?”
    他说着也跟了上去,乔子翎气得一拂袖,他倒真要看看,那脸比他还嫩的所谓大师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秦流西入了寝间,看了一下房间格局和摆设,微微挑眉,问:“卧房格局摆设,想来都是按着主人的喜好来的,不知这格局,是谁的喜好?”
    乔子翎皱眉道:“我的。”
    成婚之前,他房内的格局就是如此的,也都习惯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成亲之前就是这么住着的,一直都身体康健。”乔子翎抬着下巴道。
    秦流西淡道:“你一人住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夫妻同住,却是易使夫妻同床异梦,多有争吵,感情不合。”
    “什么?”江文妍攥紧了手中帕子,眼睛赤红,竟隐有怒火爆发之色。
    秦流西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她。
    江文妍有些呆滞地接过,奇异的是,她的愤怒将被什么压了下去,内心也有些平和了。
    秦流西指着西北方位,道:“男女主人寝卧,西北方位不宜凹凸,在风水学上说,西北方为乾位,代表男主人,是一家之主,这个位置出了问题,男人能没有侍妾通房才奇怪。”
    几人一僵,看向那个位置,那本该平整的墙壁,却是呈凹陷位,放了一个博古架,上面摆了一个古董花瓶。
    “还有这面铜镜,是让你多喜欢,竟是有了裂痕也不舍得换?”秦流西又指着一个小叶紫檀雕着并蒂莲的铜镜看向江文妍,道:“可听说过破镜不能重圆,裂了一角的镜子还放在自己寝卧,是嫌夫妻感情太好,还是不想过了?”
    你的嘴是不是有毒?
    乔子翎磨牙,探头看向那铜镜右下角一道小小裂痕,道:“这才一点,也算裂?”
    “一点就不是裂了吗?”秦流西说道:“指甲盖大小,裂就是裂。”
    江文琉仔细看那铜镜,道:“姐,你出嫁时也陪嫁了一整套梨花木家具,其中也有一面梳妆镜,怎地没用?”
    “你姐夫说,我们新婚燕尔,并蒂莲寓意极好,而且小叶紫檀比梨花木更名贵,这镜面也清晰。”江文妍盯着乔子翎说。
    江文琉质问道:“也不知姐夫为何用这铜镜,还是谁在姐夫耳边好心推举。”
    他说到好心一词,几近磨牙。
    “这是涟漪还在时说并蒂莲寓意好,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它也确实名贵好看,又是新打不久的。”乔子翎急急地解释。
    江文妍听到这个人,脸色更难看了,涟漪从前是乔子翎身边的大丫鬟,是家生子,但没做通房,他们成亲后,涟漪也配了府中小厮,如今是个管事娘子,帮着管理他们这小家的一个铺子,脾气十分温和且讲规矩,很有分寸。
    秦流西又指着一个架子上的一个双鱼戏水大瓷碗,里面有两尾金黄色的鱼,在碗盆中来回游动,还有一朵碗莲。
    “卧室养鱼这又是谁的主意,睡觉的地方最是讲究温暖温馨,放一个养鱼盆在这,是嫌命太好了?命理学上说,金寒水冷,卧房养鱼,既影响风水,使夫妻感情逐渐变差,又影响身体,因为肺属金,肾属水,放一缸鱼在这,岂不肺肾虚寒?你这身体能好才是奇事。”
    江文琉怒极,瞪着乔子翎道:“姐夫,这怕不是又是你的主意吧,还是那涟漪的主意?”
    乔子翎脸色煞白,张了张嘴,确实是涟漪的主意,这还是涟漪提醒,他又见江文妍产后脾气易燥易怒,想着水性柔和,养了金鱼,种了莲,双鱼戏水于莲下,也很有意境和闺房之乐,就捧了这么一个来。
    可他没想到这什么金寒水冷的啊。
    “大少奶奶,你们看。”心腹奶娘惨白着脸捧着一个用手帕装着的的东西示意他们看。
    那是,一副动物骸骨?
    第588章 浅谈风水阴司
    众人看清楚奶娘手帕托着的一具小小的动物尸骨,脸色巨变,江文妍直接就扭头吐了。
    秦流西从梳妆柜面取了一支银簪,在那尸骨拨弄了一下,便把银簪塞回乔子翎手上,说道:“是猫的尸骨,这么小,应该是胎里落下来就没了。”
    乔子翎:“……”
    为什么要把这簪子塞他手上。
    他看着那尸骨,有些反胃,干呕两声,把银簪扔到奶娘手上:“赏你了。”
    江文琉则是阴沉着脸问:“这就是从门口房梁上找到的东西?”
    奶娘白着脸点头:“老奴亲自上去找的,就用这黑布包着,压在屋檐角下。”
    江文琉杀气腾腾地瞪向乔子翎,眼神里充满了诘问和指责。
    乔子翎被这眼神唬得后退两步,摆手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是真感到冤枉,这寻常人谁会注意高处的屋檐放没放腌臜东西啊?
    秦流西:嗯,我不是寻常人!
    江文妍吐过后,脸色更为青白,人中抹了点清凉的药油,被丫鬟扶着重新走了过来,看着秦流西问:“少观主,就是这些东西令我身子常年不好,与药罐子为伍?”
    “也可以这么说。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有时候风水也会使人的运势产生变化,好的风水可助运,不好的风水,自然会让人的运势走下坡,比如你这寝卧,看似摆设都寻常,但无不在消磨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秦流西指了指放盥洗盆的那个案桌,道:“那里还放了一面小镜子,正对着床,夜半若你起夜时,乍然看到镜面有人影也会因此而心惊,从而睡眠不安吧?”
    江文妍看了看那小镜,确实如此,有时还真会被吓到,心慌得很,却没想到这上面去。
    “夫妻感情不合,自然多争吵,离心也是必然的事,再加上你身子不爽快,某些事上也力不从心,夫君却不能体谅,争吵更甚,你自然也更伤心,郁结更难排解。”
    江文妍看向乔子翎,后者有些歉疚和心虚。
    “说完这屋内风水,再说这猫尸,猫和虎形似,岭南那边便有以龙虎凤汤为冬日大滋补汤,但真的是龙和老虎凤凰熬汤么?非也,不过是以蛇猫鸡一起加以药材熬煮为药膳汤。所以以猫喻虎,亦说得通,而虎为动物之王,性主凶,这小猫尸压在屋檐下,本就是一种厌胜之术,你每日从这屋檐下走过,自然沾染其阴怨之气和凶性,使得你脾性见涨,尤其是孕后。”
    众人听得脑袋有些发昏,这么多讲究的吗?
    他们又看一眼那小小的尸骨,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可是,这屋檐下,也不止她一人走,我也走,还有这些仆妇丫鬟,怎么就她沾了呢?”乔子翎仍然有些不解,几年来,出入屋子的何止江文妍,为何就她影响最深?
    秦流西指了寝卧:“这不还有这寝卧风水影响么,两者相辅相成,她就比人要承受多些,连你也不及,因为你必然不是每日睡在这里的。”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乔子翎,道:“最重要一点是,怀孕的只是她。”
    她把小镜子翻下盖住,道:“女子怀孕,承受的远比你们想象的多,身体的变化,身材走样,害怕失了丈夫宠爱,害怕孩子会不健康,甚至害怕生产。这一样样的,你们男人怎么可能会懂?更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因为负责怀孕生子的不是你。”
    乔子翎被挤兑得满脸通红。
    “这综合种种,她才会病倒了,再由外因所致,从屋外到这屋内,形成一个循环,这环境不变,就无形的影响着她,善怒,也善妒,内心难以平静,这身体,自然就好不了。”秦流西叹了一句。
    江文妍发出轻轻的啜泣声,江文琉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臂,眼里全是心疼,冷眼瞥着乔子翎咬牙道:“有人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处心积虑地要祸害我姐,这样的内宅阴司,还得请夫人前来看一看才行了,我江家女可不是任人随意欺辱的,张妈妈,你这就去请。”
    “是,大少爷。”张妈妈也是气得不行,她们都是受过训练的,对内宅阴司是千防万防,但没想到有人会动到风水上去,她们也不懂这些外行东西啊,还有这猫尸,也不知压了几年,真是歹毒。
    江文妍却是上前把那缸鱼给掀翻在地,瓷盆碎裂,两尾鱼儿在地板上弹跳着,把众人都吓住了。
    她直接踩过一尾鱼儿,叫住了张妈妈:“先别去。”她又看向秦流西,道:“还有什么是不对的,还请少观主一一找寻,然后为我扶脉开方。”
    “姐?”江文琉皱眉,难道她想要息事宁人?
    江文妍冷冷地道:“没有什么比我的身体更重要,这些阴司既然已经暴露了,就不会再能害我,而害我的那人我自会揪出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我的身子,不能拖。”
    她嫁到定国公府也有五年了,怀孕产子多久,她就病了多久,她看过的太医大夫无数,没有一个人真正治好她,这病总是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全,因为常年喝药身体孱弱,脸色青白,这便罢了,最让人烦躁的是这脾气阴晴不定的,使得婆婆他们都不敢让儿子养在她身边,就怕吓到了孩子。
    孩子不在身边,夫君对她也不如新婚燕尔时,这让她挫败又烦躁,行事也越失了章节和分寸,一有点不顺心的事就想发作,她一直以为都是因为缠绵病榻之故,所有的大夫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可现在情况却是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的病并非是无治,是有人压根不想她好,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设了套,对她下了无形的慢性毒,一点点的败坏她的身体和性子,最终走向面目全非,这用心何其缜密歹毒?
    而她却对此毫无所知,轻易地钻了进去。
    所以,她得先确定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再慢慢论其它。
    江文妍郑重地向秦流西行了一礼:“少观主,请你为我辨症开方。”
    第589章 我什么都懂
    秦流西对这些内宅阴司并无好感,也不喜欢细探,她指出来了,谁是幕后黑手,江文妍这样受过嫡母教养的自然会查出来。
    所以江文妍要先看病,她乐得轻松,一行转到外间扶脉问诊。
    “可是要喝符水?”江文妍小声问了一句:“只要是对身体好的,我都能喝下去。”
    秦流西嘴角一抽,道:“你想多了,风水影响你的情绪,才使你身体越发不好,但这些年,反反复复的,你的身体也确实孱弱亏损,气血双亏,是需要仔细调理的,并非靠一剂符水就能喝好了。”
    江文妍有些尴尬,这不是看她是道医才有此一问么。
    秦流西又来了一句:“道医也是医,只是我们以医弘道,也从中弘善,广结善缘。所以,别动不动就想着喝符水那些神神叨叨的,那都是神棍骗人的,咱们要相信医术,有病就吃药。”
    众人:“……”
    刚才把风水和病情说得头头是道的是谁?
    还有,你也是有大本事的神棍吧?
    “你想喝符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专门的药符,而非随随便便画几道就可以的。”
    所以,还是可以喝符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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