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第二十七章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一百两诊金!
    别说已经准备灰溜溜跑路的老大夫,就是围观的百姓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吧!
    瞧这少年郎,就摸了一下脉,扎了针,开了个方子,前后也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口一百两诊金。
    这,这特么是狮子开大口,明抢啊!
    这在城里,哪怕出诊最贵的圣元堂的大夫,也没有这样贵的,可这少年郎,就敢开大口。
    钱员外也是心惊肉跳,他是家财万贯,但都是辛苦做生意赚来的,而非大风刮来的,这少年,莫不是真的故意狮子开大口?
    可先说了丰厚报酬的是他,生意人最讲诚信,钱员外心里虽然感觉自己被讹,但也不会为了一百两而失了这诚信。
    再说了,他心里还有些问题想问呢。
    钱员外从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张百两银票递给秦流西,道:“公子救了我母,这诊金是应该的,只是,都说一事不烦二主,我母亲这身子调理,还望公子再细诊?”
    秦流西接过银票也不看,直接递给了身边的陈皮,道:“钱员外爽快,这也好说,不过你这多思忧虑的还不仅仅是为了钱老太太的身体吧?”
    钱员外心上猛地一跳,想到她之前随口一问,再看母亲的脸色明显有些好转,唇一抿,略有些沉重道:“实不相瞒,我内人如今身怀有孕,近来身上倒有些不痛快,问医月余不愈,这才想来道观添点香油求个平安符,却不曾想发生此事。”
    “你们倒是来对了,正好遇着我,贵夫人是不能卧枕安眠吧。”那老太太的脉可是花季孀居,老年多病丧媳,幼孙孱弱,自小多灾多厄,她这一劫若解了,后代的命数自也跟着变。
    钱员外瞪大眼:“公子怎知?”也不等秦流西回话,又急声问:“不知公子可否上门替我内人诊治一二?”
    “这个么……”秦流西的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钱员外多上道的人呐,忙道:“公子若能治好我内人之症,别说百两,千两诊金我钱某人也愿付之。”
    他可是苦求多年才有了这么个孩子,可不能出半点差池的,千两也是说少了,若母子皆安然,散尽家财他也是愿的。
    秦流西嘴角含笑:“贵府是在?”
    钱员外忙报了家门。
    秦流西点头记下:“明日辰时我便上门。”
    钱员外听了,连忙打了个揖,道:“鄙人必亲自恭候。”
    秦流西摆摆手:“老太太也不宜在外久留,喝了药汤且回城吧。”
    钱员外又打了个揖恭送。
    秦流西在众人的指点下转身往马车走去。
    还没走至马车前,忽有一人扑砸在跟前,沉重的闷声,扬了一地飞尘,呛得她鼻子发痒。
    那人刚要抬手:“大夫,救命……”
    秦流西直接跨过他的手,一个眼神都没给。
    戏精,未免浪费她的时间!
    应南:“!”
    说好的医者父母心呢?
    冷血的吧!
    “敢问公子,可是不求道医?”
    秦流西一脚刚要上车,就听得耳侧传来一记问话,她侧头望去,看到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
    第二十八章 可是不求?
    眼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五官冷峻,紫金冠束发,身姿修长挺拔如翠竹,穿了一身黑底织金锦衣,脚下同色的锦靴,绣着祥云纹,一手背在身后,贵气逼人。
    气质皮相皆上乘,就是细看这面相,颇有些奇怪,像云像雾,既贵气,却又感觉有几分倒霉,有些矛盾,让人很是好奇。
    啊,好奇害死猫,故而好奇要不得!
    秦流西连忙把刚涌起来的好奇心给压了下去。
    她打量齐骞的时候,对方也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刚才他已经看了秦流西诊治那老太太的过程,也仔细观察过此子,他身姿纤细修长,未及弱冠,青丝只用一条缎带束起,颇有几分飘逸,相貌就和画卷的一样,长眉入鬓,眼睛狭长上扬,五官轮廓清晰,冷白色的肌肤细腻,雌雄莫辩。
    有一瞬,齐骞感觉跟前的人是女子,可瞥到她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又有些恍然,就那冷漠蔑视的姿态,也不像是女子,毕竟没有半分女子的婉约柔媚,尤其是行走时的动作,极是潇洒。
    而她刚才漠视倒在她跟前的应南时,那副我管你去死的姿态,更是不可一世。
    女子,断没有如此的吧?
    如此的凉薄冷漠。
    “这位小公子,可是不求道医?”齐骞双手打揖。
    “不是。”
    秦流西上了车,拍了拍车璧,让李成驾车上山。
    这方向,是去道观的。
    齐骞眸光轻闪,也没拦着,只目视着对方上了山。
    “主子,我们不拦?”火狼一时看不懂主子的路数。
    应南已经爬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主子,咱们找错人了吧,你看她,哪有几分医者的慈悲心?”
    不,也是有的,不然刚才她不是跨过去,而是直接踩他手了!
    “不,这正好符合了传言中的她的性格。”齐骞眸子半眯。
    脾性桀骜不驯,行迹神秘,出手不凡,而刚才他问的,她回答的太果断了,却不问谁是不求,半点不好奇。
    要么她自己就是不求,所以不必好奇,只是拒了他。
    “那主子我们还等什么?追上去?”
    齐骞道:“我们不急,先回道观,只是火狼,你去盯着这钱家的动静,看这老太太如何?”
    虽然是来求医的,但既然撞上了,正好也看看对方的医术是不是真有传言中那么神乎其技,尤其是看到她和钱员外的对话时,更加深了几分好奇。
    火狼一下子明白了,那位已经应了钱员外的邀请,明日还会去钱家看诊,他们还能拦截,正好也看看那钱老太太恢复得如何。
    毕竟是要给老王妃诊治的,可疏忽不得。
    “属下这就去。”
    而秦流西那边,陈皮也正问自家主子:“那些人是来求医的吧?看起来好生惹不起的样子。”
    “出身不凡,伏羲骨隆挺,眼有重瞳,一副帝王相,此子不是天家贵胄便是王孙公子。”秦流西懒懒地道。
    陈皮咋舌:“这您也拒了?”
    “拒什么,还会再见的。”秦流西弹了一下指尖,道:“说不准咱们过几天得出趟差旅。”
    啊,有点烦,跑来跑去的,太累了。
    不过若是真的出身王孙,那少不得要运作一下,谁叫她身后拉扯着一大家子呢,最要紧的那几个,还在西北路上吃土。
    第二十九章 本是死劫
    秦流西一进道观就直奔正殿而去,在祖师爷面前的一个偌大香炉前,拜了几拜,然后开挖。
    忽地,一记白光闪来,她身体灵活一转,躲开那白光。
    “嘿,打不着,你就是打不着!”她得意洋洋地攥了一下手,手中有一角玉色。
    白光再次挥来,伴着一记骂声:“呔,哪来的小贼,偷东西偷到祖师爷面前来了,也不怕祖师爷怪罪。”
    “我可是先跟他老人家打了招呼的,他不做声,就是默认我挖。再说了,我自己埋的东西,哪里算偷了!”秦流西狡辩。
    三清祖师爷:还默认,我迟早要下凡劈死她!
    “别的不长,一张嘴倒是叭叭的不停,拿磨刀石磨过呢!”站在秦流西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道袍扎着发髻的糟老头,不是,老道长,正拿着白色的拂尘指着她呢。
    秦流西一笑:“你看我娇弱的,哪里能使磨刀石,肯定得油溜过嘴儿呀!”
    赤元老道瞪了她两眼,再看向她的手:“上来就是挖玉的?”
    秦流西拨了拨那香炉里的灰,把它拨平了,然后松开手,露出手心的两枚小玉扣,走到老道身边,说道:“家里添了两个小弟弟,七星子,孱弱得很,不用点法器怕养不成。”
    “哎哟,素来凉薄寡情的,忽然就大善了,莫不是良心发现?”赤元老道嗤笑。
    秦流西睨着他,道:“不是良心发现,是怕着某人把我逐出师门。”
    “就你也有怕的?”
    秦流西哼哼。
    两人走出正殿,往后殿方向而去,一边说着话。
    “家中的人可都来了?”赤元老道敛了老顽童一样的神色。
    “嗯。”秦流西回道:“除了祖父几人,全是老弱妇孺。”
    “命中有此一劫,躲不过,只能迎,比起斩首,抄家流放已是大幸。”赤元老道抱着拂尘,道:“若非这些年有你,只怕都在黄泉相聚喽。”
    秦家这一劫,是祖上结下的业障,乃是死劫,远比眼前的结局要惨淡,是秦流西这些年积攒来的功德抵了些,才得以保全一家。
    秦流西不置与否。
    赤元老道也并不担心,只要秦流西肯,也总会化解此难的。
    “你可遇见那一行人了?”
    秦流西瞥向他:“那贵胄公子?”
    “天生贵胄,贵不可言,就是……”赤元老道话只说了一半,神色颇有几分莫测。
    秦流西也不追问,也没能问,因为老家伙的手伸到面前了,她嘴角一抽。
    “也不是什么大钱,这次要不算了?”秦流西咬牙切齿的,道:“我那一家子,都摊我身上了,穷得很,这次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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