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相比似有似无的暗示,温凝更喜欢直白,她也直截了当,“我不喜欢你。”
    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不浪费时间和感情,她曾用这种方式,击退过诸多追求者,这次也信心十足。
    许京淮没见过温凝这样锋利的一面,未受挫,反觉得她更鲜活有趣。
    他伸出另一只手撑着树干,将温凝团团围在臂弯内,弯腰,视线与她平直,“我喜欢你就够了。”
    第08章 沉溺
    距离过近,男人清冽的气息喷洒耳边,温凝偏头和许京淮拉开些距离,语气冷淡:“话我已经说清楚,请许总自重。”
    “好。” 和上次拥抱一样,许京淮没再有过分的行为,轻易放开她。
    温凝转身跑掉,他也没穷追不舍地追过去纠缠,只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消失进女生宿舍。
    有些事急不得,他耐心十足。
    梁京州打完球和室友去超市买水,路过女生宿舍,脚步不由放慢,许京淮怎么在学校?还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往楼门口一看,正是温凝住的三号楼。
    年前温凝脖子上的痕迹,以及那天他和另外两位乐队成员在同一天发生的各种乌龙,瞬间串到一起,一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
    他上前打招呼,“京淮哥。”
    许京淮面色如常:“京州。”
    “你怎么在学校?”
    许京淮仰头往女生宿舍楼上看眼,没遮掩,“找温凝。”
    温凝比许京淮小了七岁,梁京州怎么也想不到许京淮会对这么个小丫头动心思,瞠目结舌道:“你们——”
    “我单方面的。”
    “凝凝......她......”梁京州支支吾吾半晌给出一句提醒,“她看着温婉好脾气,实际原则感很重,一旦触碰到她的线,身上的刺马上出来,搞不好要被扎的一身伤。”
    许京淮徒然一笑,满不在意,“玫瑰花的刺能有多扎?”
    梁京州:“......”
    温凝可不是普通的玫瑰刺。
    他暗自为许京淮捏了把汗。
    另一边,温凝失眠了。
    闭上眼睛就是掐在邹正脖子上那双冷白到略带病态的手,看似清瘦文弱,实际青筋暴起,力量充沛,满是攻击性。
    还有那温和的笑,唇勾着却没温度,只有冷冰冰的蔑视。
    笑着厌恶,很诡异。
    像在温泉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冰洞,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活活冻死。
    间隔好几个小时,回想起来,温凝还觉得浑身发冷。
    她太年轻了,看人只会看外表,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许京淮。
    他的温文尔雅和绅士风度可能是真的,但绝非善类,没有缜密的心计和狠厉手段,怎么在复杂庞大的家族里立稳脚跟?怎么在竞争激烈的商战中获胜?
    那么高的位置,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坐稳。
    “睡不着?”头顶传来虞北棠的声音。
    “失眠。”温凝仰头小声说。
    虞北棠伸手从两床围栏间的空隙里把耳机递给温凝一只,耳机里传来欢快的曲调:
    “烦恼什么烦恼
    除了心跳没有大不了
    .......”
    是张学友的《烦恼歌》
    轻快的曲风,吹走心头灰尘。
    手机一震,虞北棠发来条消息:【一切轻于鸿毛,才能消灭烦恼】
    《烦恼歌》的一句歌词,温凝明白她的意思,不禁鼻子发酸,给虞北棠回了个爱你的表情包。
    虞北棠:【单曲循环,听着睡觉】
    温凝:【晚安】
    许京淮到底是和未出校门的学生不一样,温凝那日表明想法后,他没再发消息和打电话过来。
    邹正被吓得不轻,那天之后也没再来打扰过。
    没人叨扰,温凝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她学表演的,专心和同学们一起排练学校自创话剧《春光》无暇再想其他。
    **
    玻璃干净明亮透着暖洋洋的光,红木围棋桌立在窗边,黑白棋子散落棋盘。
    许京淮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枚黑色的旗子,缓缓落入格间。
    孟铭汇报完工作,站在一旁没走,望着棋盘中的黑白棋子发怔,老板经常一个人布棋解棋,他不喜欢围棋,也不懂一个人下棋有什么乐趣。
    “还有事?”许京淮一边落棋,一边淡淡开口。
    孟铭猛一下回过神,“下周三晚上7点,许明宇外公生日——”意识到讲错话,孟铭及时住嘴,去掉人名,改说:“外公生日宴,要备礼物吗?”
    许京淮收起被吃掉的棋子,不紧不慢地答:“外公生日我当然要备礼,周六你飞趟巴黎,去拍一幅画回来。”
    孟铭母亲曾在许家做过阿姨,照顾许京淮多年,他和许京淮相识多年,工作中是上下级,生活里也是朋友,和纯粹的工作关系不太一样,相互了解,孟铭在许京淮面前没那么多忌惮,向来有话直说,“那些画拍下来要上亿,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不划算。”
    “礼物不送贵点,怎么能显出我对外公的尊重?”许京淮盯着棋盘,指间落入一枚黑棋,棋子落地,他抬头扯唇一笑,“赢了。”
    孟铭醍醐灌顶,还是自己格局小,“我这就去订机票。”迈步前,他迟疑了一下,“温小姐那边?”
    许京淮收起沉而不滑的云子放入棋篓,云子碰撞发出声清脆的响,他温淡的嗓音在那声云子碰撞声中响起,“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之前做了那么多,现在温凝和男朋友分手,却静止不动?涉及感情私事,孟铭忍着疑惑没问,只说:“过段日子,温小姐有话剧演出,要不要备礼物?”
    许京淮收棋的指略微一顿,“不用。”
    孟铭走后,许京淮起身站到窗边,偌大的玻璃幕墙洁净明亮,500米下的地面人群车辆微不可见。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轻轻一触,拨出一通电话。
    “京淮。”梁程州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许京淮直奔主题:“26号晚叫上京州一起去看话剧。”
    不喜吵闹的人主动出来娱乐,梁程州颇为意外,转念一想,看话剧为什么要叫上梁京州那个混球?他们乐队那几个没走出校园的学生聒噪得要命,也只有温凝安静些。
    温凝!
    猛然间,梁程州扯出不可思议的笑,“你来真的?”
    “从来没假过。”醉酒那晚的事历历在目,玻璃窗映出的男人不自觉地笑。
    醉酒的小姑娘可爱又胆大,着实令许京淮欢喜,可惜酒一醒就跑,甚至连人都让不见。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想就能见到。
    **
    话剧演出结束。
    温凝从后台出来,推开门两束超大鲜花摆在她面前,梁京州和谷天从花束后探出头,“凝凝演出成功。”
    温凝欣喜地接过花,道了谢。
    梁京州朝远处一扬下巴,“走,带你去吃饭。”
    演出前几天温凝都在节食,这会儿听见饭激动得不行,立刻随他们去饭店。
    梁京州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日常生活和温凝她们没差,甚至比她们还惨,平时聚餐吃饭都在普通饭店,这次选在富丽堂皇的高端餐厅,温凝隐隐生出许京淮会来的预感,她上前一步和梁京州说:“我们换家平价餐厅吧。”
    小k嘴欠地凑过来说:“今天程州哥买单。”
    温凝试探道:“京淮哥也在?”
    梁京州:“演出时在的,之后公司有事先走了。”
    “他今天有来看演出?”
    “嗯,在vip的位置,你没看见?”
    剧场灯光暗,台下人多,温凝全心投入,真没看见许京淮。
    安宁多日的平静时光,在听见许京淮名字这一刻碎了,消退的记忆圈土重来,究竟怎么和许京淮亲上的,温凝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幸好许京淮有事走了,不然还要找理由离开,温凝暗暗松口气,祈祷这辈子别再和许京淮碰面。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到二楼包间,房门推开,温凝一眼瞧见餐桌旁清俊斯文的许京淮。
    他望着她轻扯着唇角,还是那般温雅。
    谷天从后推了温凝一下,“进呀,凝凝。”
    人已经到了,再找理由离开很刻意,温凝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同时意外的还有梁京州,离开剧场出来时,许京淮接了通电话就走了,这么会儿时间又回来了,他问:“京淮哥怎么回来了?”
    许京淮神态自若,“会议临时取消。”
    梁京州猜到许京淮是因温凝回来的,但这事他没法明说,全当不知道热情招呼大家落座吃饭。
    谷天和小k如以前一样同许京淮打招呼,温凝迫于无奈,也喊了声“京淮哥。”
    打过招呼后,温凝在间隔许京淮最远的位置坐下,期间许京淮未找她单独说什么,大家吃饭聊天一如从前,只有她坐如针毡,备受煎熬。
    梁程州开了瓶红酒庆祝,酒倒来时,温凝抬手挡了下,“程州哥,我以水代酒陪你们。”
    谷天怕拂了梁程州的面子,劝道:“少喝半杯。”
    “戒酒了。”温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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