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拔锚起航
    新历2201年的尾巴，显得格外漫长。
    距离冥王星的虫族基地被彻底剿灭，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
    原本从地球通过心灵巨塔，持续供给冥王星防御平台的灵能，也因为战争结束而开始回流。这意味着大量的能源、人力过剩，地球终于再度步入了一段时间的快速发展期。
    如果是在过去的时代中，一场漫长而持久的对外战争的落幕，通常也会意味着内战的开端。
    但在如今的新时代，人们却已经不再存在拉开内战的欲望……当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战争的火苗，“隐行者”们已经被提前消除了。
    事实再度证明，战争永远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在人们不再需要通过战争获取利益的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纷争也就如无根之萍，失去了那种绵长不绝的生命力，变得可以被律法、理性和道德所击溃。
    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那些在后方的人们也从身边的一些苗头中，察觉到了大事件要发生的预兆。
    首先是地球政府宣告，心灵巨塔实现了超空间航行技术，人类已经拥有了完全安全的离开太阳系的资本。
    另外一个消息，则是关于前冥王星军团的拆解。
    强大无比如同神明一般、甚至能在太空中自由飞行的“狂热者”，耗尽地球绝大部分资源铸造而成的“不朽泰坦”，以及那些美丽而威严的“女武神”，再加上之前的晨曦天使——新的四个军团成立了。
    是的，在战争结束之后，地球政府不仅没有铸剑为犁，甚至相反……他们消耗了数百年间储备的庞大资源，在极端的时间内制造了一支堪称恐怖的军队。
    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只要让其中任何一个军团十分之一的战士出动，都能在五年内彻底结束冥王星的虫族之乱——这里说的是保证冥王星安全完整的情况。否则的话，如果能带着星球一起毁灭，可能这个时间会缩短到一周之内。
    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拥有在宇宙中战斗的能力——比起之前的战斗力相比，何止膨胀百倍。
    这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向人们展示出地球的底蕴。之前那些不自信的保守言论数日内般全数消弭。
    人们立刻反应了过来：虫族从来就不是他们的敌人。这些兵力的升级放到消灭虫族之后而不是之前，就说明冥王星的虫族起到的仅仅只是“演习”和“训练”的作用。
    郑复决定在这个时候进行兵种升级，只是因为人们在这个时候消灭了虫族而已；如果早上五年或者晚上五年，它也一定会随之变动。
    而且，来自两百年间对虫族的深刻研究，让人们在这件事出现的同时，就立刻意识到冥王星的虫族可能仅仅只是一支非常弱小的先锋部队。地球真正的敌人，是它们背后的文明。
    这才是让人类凭借自己的力量缓慢战胜虫族的原因吧。
    因为四大军团的成立，这个消息的流传不仅没有让人们紧张，反而让人们异常兴奋，战意盎然。
    但很可惜……郑复是不可能带着他们正面迎击虫族的。毕竟严格来说，他们才刚开局第二年，直接硬怼天灾也太离谱了。这已经是“~”战士的级别了。
    ——当然，郑复是不会考虑到自己三重两段飞升开局这件事也很“~”的事实的。
    不过即使是逸散到地球航线这部分的虫族，也够他们打了。一方面可以建立信心，同时也可以从真正的虫族战士的尸骸身上提取新的生物学技术，弯道超车。
    郑复的计划是，在他见到第一个外星文明之前，就让地球人成为真正的第四天灾。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这个文明长久的、独立的存活下去，而不至于成为他人的附庸。
    人们当然是不会知道这么长久的计划的。但郑复暴露给他们的信息量已经够多了。
    真正让人们兴奋起来的，却反而是心灵巨塔的居住层对外公开的消息。
    一言以蔽之，便是世外桃源。
    它当前共有十七层，居住区有十一层。这十七层都是来自地球某个角落、某个时期的场景的复刻。它采用最天然的材料——地球本身，以某位灵能大师的技术复刻出来的“地球最美的风景”，并加以进一步的优化和修饰。
    如同最为精美的雕刻品一样。
    以地球为核，以人的灵魂为刀笔，从时间轴的某个片段摘出的“绝版”的风景——
    从雪山到密林，从沙漠到草原。以及造型奇美优雅的钢铁都市，和温馨平实的小镇风景。
    这十七层的每一层，都是地球历史的某个侧面。刨除不适合长期居住的六层险境，剩下的每一层都是极为广袤的“新世界”。
    每一层的大小，都有一个澳大利亚州这么大。与其说这是一个“巨塔”，不如称其为“塔中世界”。
    人们一开始是从广告中得知了塔中世界的存在，并对这个立刻有了极大的兴趣：广告中承诺，将逐步将人们迁移到心灵巨塔中，这个过程整体来说都是自愿的——但心灵巨塔内部的空间，完全可以承载包括火星居民内的所有人。
    一开始郑复考虑到，人们对自己的家乡一定是有留念的。所以他只打算给出一些少量的免费移民名额，让人们逐步适应这个新的“移动”世界。
    但出乎他的预料，最初的二十万移民资格在半天之内便被一扫而空。三天内最多的便已倒了二十多手，炒出了天价——
    于是他被迫立刻放出更多的移民资格。
    在第十七天，第三层“盖亚山脉”便已然满载。
    第三十三天，第七层“钢铁都市”也宣告满载。
    ……
    在四个月的时间内，超过九成的地球居民都逐步移民到了心灵巨塔中。火星居民在三个月前就发出了强烈的移民需求——他们甚至比地球人更利索，因为在四个月之后，最终愿意留在火星上的人甚至不到一千人，而且这个数量仍然在每日减少。
    没有人是傻子。
    能承载所有人类、让所有人心灵互通的通天塔，能在宇宙中航行——这个消息，立刻让还活着的人们兴奋了起来。那些已死的、灵魂停留在中枢内的那些人，也纷纷羡慕的想要从棺材里爬出来。
    “要开始了。”
    郑复深吸一口气。
    最终，在2201年十二月三十日，地球居民的99.97%，以及火星居民的全部，都登上了心灵巨塔。剩下的那些人则干脆放弃了肉身，趁着难得的机会死去，进入了中枢。基于中枢灵魂储备的“复活者”计划，也开始准备实施。
    随着地球最后一位居民以肉身或是灵魂的状态回归心灵巨塔，心灵巨塔闭上了所有入口。
    在地球的残骸中，七尊通天般的玉塔拔起。它们闪耀着光芒，在隆隆的地震声中飞向天穹。
    萤火虫般的光点逸散开来，环绕在心灵巨塔周边，组合成一道通天般的光幕。
    这些都是女武神，“新地球”的守护者。
    而地球的残骸他们也不会就这样放在这里——这毕竟是他们的母星。
    在心灵巨塔的引擎全部开启之后，地球的剩余部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虚化。而心灵巨塔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扩张生长，直到地球完全消失，心灵巨塔拥有地球三分之一体积为止。
    随着地球的消失，太阳系的引力环境瞬间崩溃混乱。而在动乱影响到心灵巨塔之前，它已然伸出一根由纯粹的灵能所化，几乎肉眼可见的光芒触手，从心灵巨塔上蔓延出去，捕获了月球。
    虽然考虑过要不要把太阳一起带走，但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他们已经在太阳系留下了记号，日后随时可以通过止境跃迁回来。
    如今也是时候了。
    他们要远航了。
    真正的远航，不是之前派遣先行者的那种勘探船，也不是以三十几人为一个封闭单位的小型科研船。而是真正的，全民远航。
    离开太阳系，告别太阳。
    如同阔别父母的游子一样，背上包裹远行，向宇宙的深处进发——
    承载着一个星球的过去，一个文明的将来。
    消除了所有争端与不平等的人们乘坐着通天之塔，向着宇宙进发。
    “拔锚——”
    在这个史诗般的时刻，唯有郑复的声音在虚空中扬起。
    在动荡的引力网中，心灵巨塔与月球渐渐虚化，遁入止境。
    而后。
    ——起航。
    第41章 女武神
    心灵巨塔的第七层“钢铁都市”，是风景上最接近旧地球的一层。
    这绝非是灰色的都市，而是遍布幻彩霓虹的不夜城。
    终日欢愉、永不停歇——
    以“享乐”为主体的迷幻之城。
    加百列扶着栏杆站在天桥边上，低头望着繁华喧闹的都市，轻呵一口气，吐出淡淡的雾气。
    她那如同琉璃一般清澈到近乎透明的浅绿色瞳孔中，淡金色的烛火正安静的燃烧着。
    “新的身体还适应吗？”
    一个满怀笑意的温和声音从加百列身后响起。即使在前一秒的时候，这里还空无一人，加百列也没有感到丝毫惊慌。
    她没有回头看，便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肯定是郑复——她如今所护卫的人。
    “大人。”
    她回过头来，恭敬的低声颂念着：“赞颂您的曦光。”
    即使属于女武神礼节性的口令，但这却是发自加百列内心的言语。
    她是全心全意的在赞美郑复。赞美他为人类付出的一切——
    “我可不是为了这一句赞美而活的。”
    郑复听到了她的心声，轻笑一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难道太空时代会重启宗教吗？”
    “宗教不过是神留下的学说，如今它已毫无意义。因为古代的诸神正与我们同行，而现在未来唯一的伟大者则站在我面前。”
    加百列诚实的答道。
    在如今成为了“女武神”之后，她就从教官雅斯塔禄那里得知了关于魔神的一切。
    ……实际上，女武神中也并非只有她们这些士兵。或者说，士兵的数量反而是极少数的，绝大多数的士兵都选择成为了狂热者。
    如今，魔神、狂热者甚至天使，都行走在街道上。大家其乐融融。
    三米有余，健壮而美丽的天使们全身燃烧着圣光和火焰，完美的躯体上没有半分赘肉。祂们的身后有片状的光翼，友善的悬浮在街道上，与路过的的每一个面露笑容的路人分享心中的美好。这份美好便是祂们最好的食粮。
    而狂热者们的样子则更近似凡人。他们的身体变得纤长，达到两米多高。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的双臂变得纤长，五指并拢变成灿金色的利刃、而肘部则探出一道银白色的利刃。前者能够切割物质和能量，后者则可以切割精神与灵魂。
    说是肘部，不如说是一个丁字型的两根前臂。实际上这两根刀刃随时可以扭转收回，也就是说无论是哪一边作为前臂、另外一根作为手肘都可以。
    虽然没有完成正能量化，但为了支持强大的战斗力，他们体内已然不再拥有凡人的骨骼与内脏，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的灵能核心——小型化的星炬，填充其中的全部都是取代肌肉的灵质纤维。就像是蛋黄馅的月饼一样。
    灵质纤维是一种以无数纤维扭结、自身又相对独立的新材料。它以一种特殊的纤维植物浸染过量灵能提取液后加工而生。
    它的任何一个组成部分，都可以随意志变得极为柔韧或是极为坚硬……也就是说，关节与骨骼将不再成为制约他们战斗技艺的关键。
    任何一个精英狂热者，都可以通过安静的冥想，轻而易举的大规模移动、旋转自己的关节，也可以让关节数减少或者增加，随意的塑形自己的骨架，改变自身结构、优化发力方式。
    即使是在战斗中，他们也可以随时通过自身意志，强行改变小范围的纤维构成，将身体调节成更适合当下的战斗姿态。即使不引燃星炬，从两枚光刃处迸发出灵能刀，仅凭这一身强度极高的可塑性肌肉和近乎无尽的能源，就足以迸发出恐怖的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