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程相儒先躬身,而后双腿发力,一个猫跳跃起老高,避开超仔这一击。
    他人在半空,避无可避,见到超仔以极快速度调整好姿态,重新向他刺来,只好取下背包对钢剑进行格挡。
    钢剑刺入背包,顿时乱响声不断,并有某种液体溅洒而出,兜头洒了超仔一脸,也洇湿了背包。
    两人落地后,程相儒撇下背包急忙后退,拉开他和超仔之间的距离。
    他以为超仔会很快再向他发起攻击,却没想到,超仔落地后,先抬手抹了把脸,一脸错愕地将手凑到鼻前嗅了嗅,然后竟弯腰剧烈呕吐起来。
    漆黑如墨的荒野夜下,一股诡异的香气弥漫开来,随风四散。
    那香气有点像胭脂,有点像草香,但其中还夹杂了某种类似油脂腐败的臭味儿,正是不死水的气味!
    程相儒伸手摸了一把背包上的湿处,闻了闻手指,确定是不死水被打破了。他一头雾水地看向正剧烈呕吐的超仔,不敢相信不死水竟然会对人也有效果。
    不对!不死水如果对人有效果,他自已怎么会没事?并且他和冷萤每次使用不死水时,都是将之喷洒在身上,他和冷萤从未像超仔这样有这么大的反应啊!
    难道,不死水只对超仔这种人类有效?
    如果真是这样,那超仔到底是人还是兽人?
    很快,程相儒便想明白了!
    超仔修炼刺杀秘术,除了各种刺杀技能,很可能还会对自已的身体进行全方位的开发,嗅觉和听觉的开发,必然会被列入。
    嗅觉得到提升后,会对所有气味儿都非常敏感,与兽类无异,那么超仔必然会对不死水的气味儿极为敏感,尤其那混杂在香气中的腐烂恶臭,一定使他难以招架。
    想到这里,程相儒忙将剩下的不死水都涂抹在自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让自已浑身上下都是不死水的气味儿。
    带着浓郁的不死水“香气”,程相儒试探着走向超仔。超仔边呕边退,始终与程相儒保持着距离。
    远处的莉娜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老大,完全不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现在是这样的场面。
    她见超仔一副完全失去战斗力的样子,又看一眼时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决定再次出手,效仿之前的手段,用那个倒霉司机的命,威胁程相儒束手就擒。
    想到这里,她横起笛子,将嘴凑到吹孔,她刚要吹,却觉下唇一痛,竟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她尖叫一声,将笛子移开,低头借着月光看去,顿时被眼前所见惊得头皮一阵发麻,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那根特质的笛子上,竟有许多虫子在爬行。
    那些虫子奔走在笛身和各个孔位间,并且行动轨迹完全避开了莉娜的手,让她在被蛰到之前,一点都没意识到危险。
    只几个呼吸的功夫,莉娜的下嘴唇便如同烤肠一样肿了起来,疼得她直哼哼。
    她不甘心地又拍打又甩那笛子,好不容易将上面的虫子全部打掉,却听闻令人炸毛的“嗡嗡”乱响此起彼伏响起,无数飞虫竟向着她涌了过来。
    因为夜色太黑,程相儒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莉娜好像在乱舞般又蹦又跳且疯狂挥舞双臂,他不由暗暗惊奇:难道不死水对这女人也有效果?不过怎么这效果怪怪的?
    正疑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程相儒,你没事吧?我来了!”
    “石番?”程相儒坚持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援军,惊喜不已:“我没事!其他人怎么样了?”
    石番从黑暗中跑出,边跑边喊:“其他事等会说,咱俩一起把他们先解决掉!”
    超仔受不死水影响,直到现在仍处于干呕状态,再加上他本来就体能消耗严重,还受了伤,几乎已经没了多少战斗力。
    莉娜所能依仗的只有魔音秘术,现在她下嘴唇肿得很严重,根本没法再吹笛,估计也没啥手段可用了。
    可是,程相儒现在状态也非常不好,程氏血脉的力量,对他的身体反噬严重,之前他都是在咬牙硬撑,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哪还撑得下去?
    石番也注意到了程相儒状态极差,他减缓脚步,左右张望后,对着躲在路边沟里偷偷看热闹的司机大叔喊道:“你别看了,赶紧来帮忙啊,咱俩把这俩人先绑了!”
    司机大叔都吓傻了,但还是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壮着胆子准备上前动手。
    就在这时,两道车灯射了过来,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及近响起,竟有一辆车正疾驰而来,不知是谁的援军。
    第435章 心如繁星
    随着莉娜和石番的陆续加入,双方的战斗本应该进入白热化阶段,原本下一秒就该分出胜负,也分出生死,只看局势是否会由程相儒一方所控,或者看超仔一方是否可以拿出新的杀手锏,来一场绝地反击。
    但在远处那辆神秘的车出现之后,双方竟然都非常有默契地都停了下来,没人有下一步动作,也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又诡异起来,似乎都在笃定来的是自已的援军,也似乎都在担忧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那辆车来得很快,两道撕裂夜色的灯光摇晃在荒野间,似咆哮的野兽,碾碎入眠的草皮,崩飞无辜的砂石,扬起困惑的尘土,以一个近似漂移的急刹,停在了众人面前。
    在所有目光的凝视下,车门被推开,一支布鞋先迈出车门,未看清车内人样貌,却听闻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惊飞远处林鸟,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程相儒眯眼翘首望去,终于勉强认出,那从车上走下来的,此时正用枪口指向他的人,竟是周老板。
    那个对他亦师亦父的人,那个曾一言一行都好似对他掏心掏肺的人,那个许多次为了他冒着身死风险去与死神抢人的人,那个无情背叛出卖他且此时将枪口对准他的人。
    曾无数个夜晚,程相儒也怀疑过,周老板是受到了胁迫,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
    可后来程以沫差一点被谭成绑走,让程相儒彻底放弃了幻想,认清了现实,并发誓以后只将周老板当成敌人。
    然而,此时再见面,许多该死的回忆又涌上心头,该怎么办?
    夜色太暗,车灯太晃眼,程相儒看不清周老板此时的表情,甚至不确定周老板有没有看他,但他很确定,枪口是对着他的。
    周老板那熟悉的声音在发动机怠速的噪音伴奏中响起:“超仔,莉娜,赶快上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超仔看到周老板持枪赶到,更有底气。他嘴角扬起一丝狰狞的微笑,抄起钢剑,想去将程相儒斩杀,但他刚走出一步,便又一弯腰剧烈干呕起来,胃水都快吐干了。
    莉娜赶紧跑过来搀扶起超仔,肿胀的嘴不见怎么动,声音含糊不清:“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走!”
    超仔不甘心,想甩开莉娜,但哪还有力气?他现在已经快连拿起钢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勉强握住剑柄,拖着剑走。
    石番本想悄悄控制蛊虫偷袭周老板,但周老板对他的手段太了解了,大声威胁道:“阿番啊,我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样。我只要感觉有一点不对,就会开枪,那么害死程相儒的,就是你!”
    程相儒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心好似有碎裂的痛。
    周叔会开枪杀我?他真的会开枪杀我!
    石番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没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待莉娜带着超仔上了车,周老板速度极快地回到车内,“嘭”地一声将门关上,紧接着猛踩油门,猛打方向盘,扬尘而去。
    程相儒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朝上望向苍穹。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多想梦魇古神给予祂最忠实的信徒以启示,让他能够知道,人心和繁星,哪个更复杂?
    车上,周老板面色阴沉地把着方向盘。
    超仔虚弱的声音自后排响起:“为什么不杀他?”
    人心应比繁星复杂,否则该怎么解释,人在做一些抉择时,连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
    周老板装作没听到,但更用力踩下油门。
    汽车在剧烈的颠簸中猛然提速,咆哮着钻入无尽的黑暗,仿若坠入无光的深渊,万劫不复。
    目送周老板的车消失在远处,石番来到程相儒旁边,缓缓蹲下身:“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程相儒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旁的石番:“浑身疼,没一点力气了。其他人怎么样了?你……怎么受伤了?”
    石番满脸脏污,额头和脸上都有擦破的血痕,浑身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
    石番尴尬道:“来得太急,摩托车骑沟里了。”
    程相儒一愣,左右看了看:“你骑车来的?车呢?”
    石番扭头看向别处:“不是说了吗?沟里呢。”
    程相儒再次询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石番掏出手机道:“我问问李教授。”
    从李教授那边已有的信息可知,目前遭遇到阻击的四人,都已经化险为夷,成功让敌人的计划落空。但让人放不下心的是,陈尚可处于失联的状态,手机关机,根本联系不上。
    他们六位古神信徒中,只有陈尚可战斗力最弱,如果遭遇阻击,必然凶多吉少。
    所有人的心都替陈尚可悬了起来,但他们现在状态都非常糟糕,并且都失去了代步工具,散在星城野郊各处,无力去寻找陈尚可。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在心中默默为陈尚可祈祷。
    与此同时,在星城郊外某座不知名的山上,一道漆黑的人影,压低身形,几乎要与周围茂盛的野草融为一体。
    它似在向山顶攀登,也好似在寻找着什么,它行动缓慢,走走停停。
    “靠!好在老子机灵!老师怎么什么人都信?坑死了!”陈尚可骂骂咧咧地爬着山,浑身是汗,被刮过山坡的凛风一吹,就是一阵哆嗦。
    他停下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看向山下方向。
    这里相较市区有些偏,但山下还是有一些住户的。
    这个时间,有人家已经入眠,有人家灯光仍亮。
    不知谁家小孩夜里啼哭,惊到了不知谁家的狗,顿时一阵狗吠,混杂在呼啸的风声中,宛若地狱犬来到人间收割残魂。
    陈尚可坐在山坡上,抬手将环形玉拉了出来。
    环形玉微微发烫,表面散发着柔和但微弱的白光。
    他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按理说,这玩意有反应,就证明附近也有环形玉才对,可这破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有古墓的样子啊?难道还在后面?”
    后面,是指当前这座山后,那片连绵不绝的山脉。
    陈尚可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接着找吧,要不然能咋整?靠!”
    第436章 运气尚可
    薄雾蒙蒙的山丘上,陈尚可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气。
    天边毛茸茸的月亮,似异世界的怪物,嘲笑着那累得快断气的愚蠢人类。
    陈尚可缓了好几口气才终于能重新直起腰,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碎厚积的落叶,绕过几棵秃树,眼前猛地开阔起来。
    虽然此时夜色已深,天地万物都已被浓墨浸透,但他还是能够看到呈现在远处的连绵山脉外体轮廓,并深深为大自然的神奇造物所震撼。
    那一座座山汹涌起伏,如伏憩的老牛,如弓身的猛虎,如盘踞的神龙,披着缥缈的灵气,霸占着不容外物侵入的领域。
    或许正是因为漆黑的单调颜色模糊了美景,所有山脉都以最抽向的轮廓呈现在天地之间,那如波似浪又层层叠叠的山脉,以最原始的姿态,伴随着兴奋的风啸,透出神秘的昂扬生命力。
    这些山,有灵!
    陈尚可抬头想看星辰,但密布的乌云让他忍不住爆了几句粗口。
    他掏出罗盘和手电,开始以自已“岭南大师”最擅长的堪舆之术,来分析此处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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