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女儿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含含糊糊地叫起“妈妈”。我又惊又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抱起女儿机械地晃动着手臂，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怎么也看不清女儿的面容。
    我擦干眼泪，迅速给女儿喂药。
    吃过药后女儿不哭也不闹，只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又打量起天花板。她的神情是如此可爱，仿佛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她又叫了一声“妈妈。”
    这一瞬间我听得很清楚。
    眼泪再次控制不住地涌出，也是这一刻我想到，好死不如赖活着，至于怎么个活法也不重要了。
    只要我的女儿好好的。
    几十块钱的药和食物的确不值得我出卖身体，但我已经将能卖的一切都卖掉了，走投无路之下唯一所剩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可以出卖。
    于是我也站上街头，成为第二个阿喜，成为第无数个阿喜。
    高阶的信息素让我很容易就能吸引到顾客，我也不再局限于在街上招揽顾客。
    有的时候我也会去酒吧歌舞厅这种地方，这里面的老板多，随便出手就是几百上千。
    我几乎是来者不拒，不论男女，也不论ao。只要给钱，我就可以提供服务。
    说实在的，我也的确挣了很多。
    但凡事都有不好的一面，有一些有着变态癖好的客人，总是会将我折磨得遍体鳞伤。
    可看着女儿一天天健康长大，自己手里的存款越来越多，我又觉得安心。
    只是每次都会哭。
    存到了一些钱之后，我全款盘下了街对面的两层商铺。
    买下店铺之后，我的存款没有剩下多少，因此我也只是简单地给房子翻新了一下。
    一楼甚至没有多大的改动，只是将之前商铺里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能卖掉的全部都卖掉了，没有价值的东西我也全都扔掉。
    二楼我花了很大的心血重新布置和装修。
    毕竟是我和女儿的生活区域。
    从出租屋搬进新家的那一天，正好是女儿的叁岁生日。
    我专门做了两样自己爱吃的菜，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这样的场景换作一两年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之后我也有想过，既然手上还有一点存款，我就找一份正经的工作干。
    可是看着曾经那些自己求之不得的工作，在了解薪资待遇之后我又觉得挣这点钱不够花。
    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辞了职，重新布置了一楼的房间用来接客。
    这附近我都有熟悉的客人，他们常来光顾，因此我的收入也较为稳定。
    这些人里有一个人是特殊的，他叫叶明。
    他属于是回头客里最常来的一个人，跟我熟悉之后他也不光是疏解欲望的时候过来，偶尔空闲时也会过来探望我和女儿，给我们带一些水果和食物。
    他出手大方，对我也很好，偶尔还会帮我解决一些难缠的客人。
    慢慢地我也逐渐对他产生了信任，也正因如此我才对他掉以轻心，让自己的人生彻底堕入深渊。
    我记得那天叶明晚上过来时，我们一如既往地做了一次。
    事后他抱着我，在床上听我说了很多话。
    后面他又说不够，缠着我又要再来一次。
    他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塞进我的嘴里，自己也吃了一颗。
    他说这只是和伟哥一样的催情药。
    的确，吃过这药之后我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高潮时的愉悦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断断续续地，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和叶明做了很久，几乎将所有疯狂的姿势都试了一遍。
    这天后叶明有两天没来。
    当他再来的时候我主动将他带进房间里，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裤子。
    可这一次却怎么也感觉不对。
    叶明察觉到我的情绪，神秘地笑着，从上衣的夹层里拿出那熟悉的白色药丸。
    我们两人又是一夜欢愉。
    当我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对这药物完完全全地上瘾了。
    又或者说是，毒品。
    为了有钱买毒品，我和叶明联合起来。
    我除了平时在家附近接客，也会频繁地去酒吧歌舞厅。
    叶明会配合我，当我被那些男人带走去酒店的时候，他会专门在外面等上十分钟，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之后便冲进来对那些男人进行敲诈。
    靠着仙人跳我们俩挣了不少钱，这些钱大部分都被我们用来购买毒品。
    到后面我甚至都不需要叶明牵线，自己就能找到那些卖家，还尝试了不少新货。
    这些年来我的生活就是接客，吸毒，甚至到最后我不得不冒险以贩养吸。
    我意识到自己在这条不归路越走越远，每天都长时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我也尝试自己戒毒，却总是失败。
    我沉沦在这一片罪恶的深渊之中无法自拔。
    本被我视为生存希望的女儿这些年里在我的生活中也逐渐变得可有可无，甚至于我对她可以说是不管不顾。
    偶尔清醒的时候，我还会惊讶于她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她长高了不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可爱，脸型变得瘦削，眉眼和裴之兰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不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不再跟在我的身后叫我妈妈，看向我的眼神也逐渐冷淡，甚至有的时候会直接叫我的名字。房门也常年紧锁，对待外人都比对我的态度要好很多。
    想来也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讨厌我是正常的。
    但曾经孩童时期的谢秋总是渴望得到我的爱，渴望得到我的关怀。
    而现在少年时期的她只是将这一份期待深藏了起来。
    我其实也有尝试过缓和与谢秋的关系，可当我每次看向她，都像是看见了年轻时的爱人。
    那个抛下我，弃我于不顾的人。
    我时常想念裴之兰，希望她能将我从这水深火热的生活中解救。
    但我同时也痛恨裴之兰，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将这一股恨意发泄在谢秋的身上。
    可事后又会后悔。
    复杂的情绪让我常常感到痛苦，我又通过嗑药和酗酒来逃避这一切。
    随着谢秋年龄的增长，某些事情也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来我这儿的人，总是会对谢秋动手动脚。
    当我发现的时候，我总是会将那些人的注意力转移，让谢秋上楼。
    我始终忘不掉谢秋那一刻怨恨我的眼神。
    就连叶明也和其他人一样，总是和我说：“谢秋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分化成和你一样的omega，一准能卖出一个很好的价钱。到时候咱们叁个人一起做生意，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客人上门，要是想双飞，那我们还可以趁机抬价。”
    也是这个时候，我下定决心要除掉叶明。
    于是在叶明从我这拿钱去购买毒品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可除掉了叶明，还有张明，王明，李明......
    尤其是一年后的某个晚上，有一个客人完事之后并没有离开，反而是趁我不注意上了楼。
    楼上传来玻璃碎裂和打斗的声音，还有谢秋的呼救声。
    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我“妈妈”，也是最后一次。
    当我上楼的时候只看见那alpha被谢秋砸倒在地，而谢秋衣衫不整地看向我，眼里满是惊惧和怨恨。
    也是这一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将谢秋置于危险的境地，并且我没有任何能力去保护她。
    哪怕是s级的omega，也难以与alpha抗衡。
    意识到谢秋已经进入青春期，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分化。
    当然，大概率她是会分化成omega的。
    毕竟裴之兰只是一个低阶的alpha，只有很小的概率谢秋会分化成alpha。
    于是我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了一个我自认为正确的决定。
    我知道市场上有那种激素药可以购买，让青春期的孩子服用，以此来强行转化第二性别。
    我购买了许多那种可以分化成alpha的激素药物，偷偷地加在谢秋的水里和食物里。
    甚至我还加大了剂量。
    我很害怕谢秋某一天会分化成omega，可以被这些alpha随意压制，肆意欺负。
    她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但她如果一直留在这儿，走上一条不归路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的人生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但是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我的确不配被称作为母亲，这么多年来我忽略谢秋，不能给她提供好的生活条件，不能为她创造好的生活环境。
    我最后能做的事情，或许就是让谢秋离开这儿。
    因此当谢秋察觉到我在给她使用激素药物的时候，当她恼怒又悲愤地质问我时，我只是满不在乎地将那些alpha的话重复了一遍：“你是我亲生的，至少也是a级的omega，肯定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孩子，你的眼中不该残留悲伤这种情绪，你的眼中不该蓄满倔强的泪水。
    为这一件事感到失望和痛苦，是因为你还对我抱有期待吗？是内心深处还将我视为母亲吗？是无法相信我作为母亲会这样背叛你吗？
    若我要亲手斩断这血缘关系呢？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在谢秋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一点复杂的情绪。
    有的只是对我恨之入骨的憎恶。
    我知道隔壁早餐店的老板可怜谢秋，也喜爱谢秋。
    毕竟在之前我对谢秋不管不顾的日子里，是他在关心谢秋，帮助谢秋。
    于是当他将谢秋带去农贸市场干活的时候，我既没有同意也没有阻拦，始终维持视而不见的态度。
    之后谢秋每天早出晚归，故意不与我见面。
    我知道谢秋下定了决心要离开我，也知道一定是她去求了包子铺的老板。
    我没有感到丝毫的难过，反而庆幸。
    我倒数着谢秋离开的日子。
    第二年谢秋分化成了alpha之后，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或许是我用的药太多，谢秋竟然分化成了s级的alpha，这样的结果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担心谢秋是否会因此有什么后遗症。
    可看谢秋身体上没有什么不对，也看不出生病的迹象。
    至此我才慢慢地放下心来。
    自从谢秋分化成了alpha之后，强大的精神力和信息素让其他来我这儿的alpha忌惮了许多，慢慢地没有人会在她的面前造次，也再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我很满意如今的现状。
    但她却开始不加掩饰地展现对我的厌恶。